再留下去,这里人的目光都能把他们吃了,反正他目的也达到了,也该走了。
如此,这一场闹剧以他们的离开做结束。
谢文文走在最后,前面带路的还是那位青年,当听到他们同意离开的时候,他几乎是松了口气。如果不走,他还得担惊受怕,毕竟,满月楼自开业以来,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主儿,所幸是走了,不然这位祖宗真不好伺候。
谢文文余光作不经意的扫过在场露面的人,都是些生面孔,但可见的是对方满身的气度,跟他预想的一样,不外乎是当朝权贵,至于那所谓的卖场,除却一开始会有买卖女子,这时已经进行到了倒卖一些稀世珍品上,照旧的价高者得。
今日带谢敬丰来满月楼,是王令嗣这一生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里面的那些客人,多少都是些满月楼的常客,认识他倒是正常,但对于他带来的那两位是陌生的,他们还闹了这么一出,无法叫人面上好看。
对于谢敬丰此子,王令嗣十分不解,依着北境王的睿智,怎么会把谢敬丰养成如此不成体统的性情,这放出去,就是个惹是生非的,怎么也不像是出自宗室子弟的教养。
曾几何时,他还怀疑过谢敬丰如此张扬跋扈是做戏给人看的,毕竟,王府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养出谢敬丰这样蛮横无理之人,这放出不就是王府的活靶子么,但到了如今,他不得打消这样的顾虑。谢敬丰在宁州招惹的这些事全凭着自己的喜怒,毫无章法,无迹可寻,瞧着也不像是在装傻充愣的,如果当真是做戏给外人看的,可做成这样也属实不该。他也不过是出去一会儿,没想到谢敬丰也能闹起来,这位如此性子,真不知道这北境将来哪里能容得下他,也幸亏是世子同他兄友弟恭,爱护弟妹,愿意纵容着他的胡作非为,为着他做过的事情收拾烂摊子,这要是换做其他的人家,谢敬丰这样的没出息又胡作非为的子嗣怕是早就被赶出家门了,哪里还能由着他败坏门风。
越想王令嗣越是不耐,原本以为带着他们来,能获取谢敬的喜欢,可到头来被谢敬丰掀了桌子,这以后哪里还能让他跟着,被他这么一闹,也不知道谢敬会不会觉得他交友不慎。
王令嗣愁眉不展的走在前头,被坏了兴致,如今是一点好心情也没了。
他这半生遇到的人都是些彬彬有礼的君子,还是头一回遇上谢敬丰这样的,心累也无力,如今只恨不得他赶紧回王府去才好,切莫跟着他惹是生非了,他已经无力承受。
路过满月楼大厅的时候,正值最热闹之际,几乎是座无虚席,不愧是宁州第一楼。
中庭有歌舞,不知是弄的什么白烟袅袅的,沿着高台散去最后消失,给人一种如临仙池之感,如此手段,也难怪人人都爱往这里跑了。
来来往往的浑身都散发着各种花香的姑娘们无不是在男人的怀里被左拥右抱,一句话的功夫身家便能给去了一半,真不愧是鼎鼎有名的消金窟。
只、一楼处有一桌人格外的突出,四个男子,坐满了桌子的四面,身边不仅没个姑娘伺候而且单看着他们那严肃的神情也不像是来消遣的。毕竟来满月楼的人都是寻欢作乐的,唯独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似的,坐在凳子上唯一的乐趣就是剥着盘里的花生,姑娘主动来引诱都无动于衷,还一个个的如临大敌似的,如此端正,可不像是来这里花天酒地的人。谢文文多看了一眼,那群人衣服底下鼓鼓囊囊的,很明显藏着东西。虽然低头看着盘子,但却对四周十分的警惕,时不时的会抬头扫一眼四周,似乎是在看台上的歌舞,也似乎是在打量周遭,但不外乎是在收集各处的讯息。
谢文文还与他对上一眼,虽然及时的移开了视线,但谢文文猜测对方已经把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个遍,如此机敏之人,谢文文能想到的就是他们一定来自某一个组织。对方不认识他,但谢文文清楚,这些就是袁尚青带来的人了。
袁尚青能来,铁定是不会孤身一人前往的,他要功绩,一定会有备无患,这些人他虽然不清楚袁尚青怎么凭借一己之力调动来的,但,一定都是能用的人。乾州军中如今的主将好像是个叫百里的年轻将军,虽然没有袁尚青吃过的饭多,但人家早已经是累累军功,袁尚青不可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私自带着人来,或许对方已经知晓了袁尚青的去处与计划,至于会不会插手就很难说了。
他当时不知道满月楼后还有楼,只告诉了对方满月楼有异,怕是这会儿袁尚青来了也只能在这楼里漫无目的的搜寻可疑之处吧。
他不认识袁尚青,估摸着就算见着他了也认不出来,如此,谢文文也不打算继续在此逗留,刚要准备追上前面的人,正要回头之时,却意外的看到了楼上一人。混在人群中,男男女女的都没有他那么瞩目,身姿挺拔如松,不似周围人那般毫无站相。其实他与寻常可见的嫖客无异,但在谢文文眼里,他周身的气度与他人不同,他像是一把没出鞘的利刃,掩盖了周身的锋芒,但一旦不藏,便势不可挡。虽然对方循着楼道走去,以他的方向来看只能看见他侧着身子,但谢文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不过、白行云为什么在这?还在青楼?
谢文文望着楼上的方向直至看不见人也忘记了收回眼神,眼里的激动恨不得立马跑上去冲到人的面前,直到快走出门的谢敬丰发现他没跟上来,喊他:“谢文文!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