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巷桒理解慎闻语的难处,遂是,纵然知晓她或许别有居心,可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怀疑过她,就算父亲多次对他耳提面令慎闻语的处心积虑,他依旧无动于衷,在他看来,但凡一日没有撕开真相,那这些假设都不过是臆测之论,是对慎闻语的偏见,而非事实。
他看着她那泪眼朦胧的一双眼,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走进了她的目光之中,走进了她的心里,说好的,会白头到老的,谁都不能食言的。
慎闻语泣不成声,她早已经没有了家人,可她有了于巷桒啊,她如今,也只有于巷桒了。
“可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为我做这一切……为了我,让你们父子反目成仇……”
而冷眼旁观这一切的于震河见此不禁冷笑出声。
“如今人赃并获,你有自知之明倒好,待我处置了那与你里应外合的同党,我自然要处置你的。”
原本还以为搜不出来,就作罢了,没想到东西居然当真从她的屋子被搜了出来,看来,之前与之会面之人便是与她合谋的同党,借着百道门的喜宴混进来,妄想磁浮撼树,简直是不知所谓!
他于震河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凭他们妄想覆灭百道门?不可能。
慎闻语望着那目空一切的于震河,恨极了他。“脏?那些不都是你百道门干的好事吗?”
何为赃物?她只知道,于震河穷凶极恶,他是残害天下人的刽子手!言之凿凿的证据在他眼里只是赃物?呵呵,也亏得他说得出来!若非当年是她选择了不计前嫌、息事宁人,妄图以为用此事换一个能跟于巷桒就此和乐一生的约定,哪里会容他逍遥法外至今!
她先亏欠了在九泉之下的师父师母,她早已经洗不清身上的罪孽了,可他于震河岂能干干净净的屹立于世间!
“于震河,你蚕食我荣兴馆,致使我师父师母含恨而终,使我门中弟子流离失所,你觉着,这些脏吗?”
慎闻语厉声控诉着他的罪恶,荣兴馆的事情,是她心头永远去不掉的一根针。
她背叛了师门,可并非就是认可了于震河的手段,并非就是忘记了师门仇恨。
“你从来都不信我,我知道,你觉得我入你百道门是居心不良,的确,我就是居心叵测的潜伏在你百道门至今!为的就是拿到你丧尽天良的证据,我汲汲营营至今日,为的就是这个时机!东西就是我拿的,我要在天下人面前揭穿你伪善的真面目!我要你身败名裂!”
慎闻语字字如诉,实乃于震河所谋之事,罄竹难书。
而这些话隐忍在心多年,当年初入百道门的她,谨言慎行,每一日都在算计着如何早日脱身,夜夜入梦都是师门之仇,备受煎熬,今日终于得以一吐为快,简直大快人心!慎闻语不惧于震河的恼羞成怒,她如今自知无路可退,要杀要剐皆遂他意!
终于听到了慎闻语的心声,于巷桒不知自己该是何心境,他复杂的看着妻子仇视、愤怒的眉眼,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在她的心里,压了这么深的恨意。
而身为百道门少主的他,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呢?在慎闻语的仇恨里,自己也是那一个杀人凶手吧。
“夫人……”
作为慎闻语的贴身侍女,从慎闻语嫁入百道门开始,她便照料她的饮食起居,慎闻语性子温和,从不曾与下人们急眼责苛,相反的,好施小惠,她们也都乐意承她的情,而自接手百道门内务以来,更是兢兢业业,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颇有百道门女主人的风范,大家也没有了一开始对她的轻视之心,开始敬重她。
她是亲眼看着她的少夫人与少主从陌生到相知相爱,那么一对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羡煞旁人。可她不明白,他们之间并不曾像真正的夫妻那般,坦诚相待,反而若即若离,隔着一道看不见的沟壑。少主倾尽心血的对她,关怀备至,可她始终都秉持着最后一分理智,在她的眼里,于巷桒不只是她的丈夫。但,再冷的石头也有被捂热的一天,或许就是太过清醒自己的目的、自己的身份,等幡然醒悟的时候才知自己辜负了一个人的太多的一往情深。后来啊,两人终于心无旁骛,真心相待,看的她们都不自觉的感慨他们总算是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
然,今日突发之事,给了她当头一棒。
家主不喜欢少夫人,门中上下无人不知,但碍于少主,少夫人的地位不可撼动。关于少夫人的来历,她们自然也清楚,那个已经没落的门派,曾经也是赫赫有名的道门,天下人无不往之。
只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家主会彻查少夫人的寝院,而少夫人当真是别有居心。
家主大怒,少主护妻,不惜与家主动武,却奈何重伤。
她知晓,今日这位少夫人,怕是在劫难逃,可,小荷记得她受过的恩惠,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落难。
于是,她想到了之前跟夫人私下见面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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