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最好的藏酒。”
他将手中的荡漾着鲜红的酒杯递给何奥。
何奥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酒,平静的接过酒杯,送到嘴边。
“你就不怕我在酒中下毒吗?”
络腮胡男人微笑着看着何奥。
而何奥只是自然的将杯中的酒送到了嘴边,轻轻了喝了一口,然后他放下酒杯,对络腮胡男人微笑道,“很重的紫罗兰和檀木的香味,这即便在温诗妮中,这也是非常好的酒了。”
络腮胡男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老人,然后他笑了笑,举起酒杯,看着天空的阴云,一边摇晃着酒杯走向不远处的营地,一边缓声说道,
“斯洛克特酒庄位于维特兰南边的荒野上,那里泥土松软,阳光充沛,生长出来的葡萄酒味浓郁,而其最核心的八十平方米土地上生长出来的葡萄,酿出来的酒则是所有酒之最,这就是温诗妮。
“而在750年斯洛克特酒庄遭遇了异兽袭击,大量葡萄减产,温诗妮的产量也大跌,但是这一年的酒,或许是因为营养充足,格外的香醇,被称为五十年来最好的温诗妮。”
已经走到何奥大约十几米远的络腮胡男人停下了脚步,他看向何奥,缓缓举起酒杯,鲜红的酒液在那晶莹的酒杯中荡漾,
“林恩市长的确出身名门,仅仅一口,就能分出酒的品类和好坏,你如此的敏锐,却似乎一点没有发现这营地的异样,还是说,你刚刚一直和我交谈,是在麻痹我的思维?吸引我的注意力?”
何奥抬头看向他,手撑着金色的手杖,面容平静,“看来他们成功了?”
“你现在独自站在整个敌营的最中心,”
络腮胡男人看着眼前的老人,“所有的信号都被屏蔽,身旁没有一个可用之人,与外界完全断联,但是却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救走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感慨还是苦笑,
“林恩,你确实很厉害,你的这些战术操作,如果我们在联邦军事学院相见,我或许会拜你为师,诚恳的向你请教战术和谋略,成为你的追随者。”
他看着何奥,“但很遗憾,我们是在战场上,你是我的敌人。”
他抬起手,喝光了手中的红酒,砰的一声,捏碎了那晶莹的酒杯,他注视着何奥,声音渐渐变冷,
“林恩,你确实很厉害,但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谚语,‘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我的谋略的确远不如你,但是当这空艇坠落在营地周围的时候,主动权就已经掌握在了我的手中了。”
寂冷的风吹过冰冷的机械,也吹过络腮胡男人冰冷的面颊,“当你出现在营地之外,出现在我的面前,当你第一次问出空艇的消息,我就知道,你的方寸乱了。
“你将自己的目的赤裸裸的暴露在了我的面前,在战场上,当你问出问题,被人探出虚实的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
他抬起手,一把软剑落入了他的手心,被他紧紧握住,“我承认,你提早的布局的确打乱了我的计划,那些幸存者完全被救出也超乎了我的预料,但是结局是一样的。”
他注视着何奥,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些许被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的得意,
“我原本其实准备卖一个破绽给你,让你察觉到空艇所在的位置,再让你把消息送出去,不过你既然自己察觉到了,那结局也是一样的。
“你听到了空艇的消息,仓促而来,不可能带大队人马,大概率只带了一小队机动部队前来救人,这些机动部队当然不止是你停在营地门口那些,
“那带着运输机的三两只小猫,只是你放在前面吸引注意力的诱饵罢了。”
寂冷的风吹起了络腮胡男人的发缕,也吹起了何奥的衣摆,在这宛如地狱吹来的带着彻骨寒意的冷风中,络腮胡男人看着何奥,语速渐快,
“你真正的救援部队,应该是一支机动性极强的纯粹机动部队,其实就潜藏在周围,等待着有机会直接突入营地,救走幸存者。
“而这,也是你最后的底牌。”
络腮胡男人长叹一声,他看着何奥,脸上渐渐浮现笑意,
“林恩,你的魄力真的很强,你从进来以来所表现出来的从容态度,让我真的以为你还潜藏着其他能让你全身而退的力量。
“但是,我的市长先生,同一种计策,不可能在同一个人身上生效两次,
“前天晚上,我选择撤退,是因为你的牌都盖在桌面上,我看不到你的牌,而你以逸待劳,成功的诈到了我。
“而现在,”
他抬起手中的软剑,目光冰冷注视着眼前风中的老人,“以逸待劳的是我,而你的牌也全都展现在了我的面前,你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你来了,也不加强空艇附近的防御吗?”
他语气微顿,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那里本来就是个陷阱,诱导你打出最后一张牌的陷阱,让你真正置身于危险区域的陷阱。
“你以为你依旧可以靠这种仿佛真的有后手的气魄吓到我,再次全身而退?”
络腮胡男人咧开嘴,嘶哑着笑道,“林恩,战场不是游戏,不要把你的敌人都当成傻子。”
周围的炮口缓缓移动,对准了站在中间的何奥,远处的战机如同蜂群一般,向着中心区域收拢而来。
“林恩,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对,”
络腮胡男人抬头看着何奥,“人类的力量团结起来,的确是强大的,单个普通的人类士兵,加上武器和同伴,可以对付任何B级的异兽和超凡。
“现在,你站在科佩斯矿业佣兵团的最中心,站在我的主场,而你最后的部队,也去救那些普通人了。”
浓郁的阴云掩盖了最后一片光辉。
在这漆黑的阴影下,络腮胡男人语气平静而冰冷,“没有人能来救你,也没有人可以救你了,死亡的钟声已经敲响,一切都结束了,
“赌徒终将在赌桌上死亡,我亲爱的市长先生。”
寂冷的风拂过冰冷的机械,拂过不断涌出士兵的营地,拂过那调转的炮口,也拂过喷涌出澎湃火焰的推进器。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在赌博?”
那风中的老人平静的看着络腮胡男人,手中的金色手杖压进泥土里,“或者说,你什么时候,有了,你已经看透我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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