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密密麻麻纵横交错无数根投矛,夹带着尖啸撕裂虚空飞落过来,董渫心头的惊喜瞬间化作冷汗从脊背狂渗而出,仓促举起大矛向前狂劈,将飞投来的投矛不断震飞。
待他一阵手忙脚乱将最后一根投矛堪堪避过,转头四顾,发现身躯周围已经空荡荡一片,包括护卫亲兵在内的数百精骑,连同坐骑,像是被伐倒的密林般齐刷刷被投矛插了一地。有侥幸一时间未死的,也鲜血喷溅,身躯有气无力的抽搐挣扎着,惨不堪言。
而紧接着,宛如汹涌巨潮般的楚骑已迫在眉睫,冲荡而来。
眼下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此时无论退缩还是逃窜,面对全速冲锋的骑军都是死路一条。
董渫宛如被逼到了绝境上的恶狼,面孔狰狞,一边吼叫着壮胆,一边带领剩余骑军闷头继续硬冲。
像是两座高速运动的山岳猛然碰撞在了一起,沉闷的巨响远远传了出去,瞬间无数健马筋骨断折,惨嚎着颓然栽倒地上,又有数不清的骑兵惊叫着飞上半空,旋即重重摔在地上,不是活生生摔死,就是被凌乱践踏的马蹄踩成碎块,一时间整个战场触目所及尽是粘稠喷溅的赤红。
董渫挥舞巨矛,死死盯着死在大黑马上的项昌,打定主意要拖着他一起上路。
被楚骑投矛阵将己军冲锋队列一举重创打散,他已经清楚此番自己是绝无幸免之理。
那知道出乎他意料、随之让他惊怒不已的是,那小儿的目标居然也是他,不等他一矛刺出,老项家祖传的粗大大戟已劈头盖脸猛抽下来。
董渫就此怒声谩骂,厉声咆哮,挥舞巨矛全力反击,——他就不信自己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悍将,还不如一仰仗父亲威势而扬名的乳臭小儿!
两马交错的短暂时刻,项昌一戟又一戟宛如没有尽头般足足雄暴抽击了过来六七戟,愣是将董渫气势由愤怒莫名气焰嚣张飞快抽成了惊骇不已胆魄具裂。
待项昌最后一戟劈下,董渫虎口崩裂鲜血浸染的长矛再也握不住,脱手飞出,身躯也遭了雷击般晃动不已,幸而脚下有马镫可以借力,才勉强没有坠落马下。
回头看着矫健如龙的年轻身影,挥舞大戟又向着己军汉骑冲杀过去,董渫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心蜿蜒游了上来,狠狠攫住了胸口心脏,将它刺激得狂跳不止。
“这凶徒,居然不逊色霸王了!”骇然失神的董渫一个念头没有转完,一名身影瘦削浑身筋肉“突突”直跳的楚骑,眼神垂涎的死死盯紧了他,竟然双脚踩着飞奔的健马马背,“腾”的站了起来,就在冲到他跟前时一个飞跃,猛然扑到他身躯上,手中一根短矛深深掼入了他的胸口。
董渫仓促回头,震惊而愤怒盯向这名骑兵,就要看清自己是死在那名将领之手,却见此人根本不是将领,无论兵刃还是穿着装束都是一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骑兵!
那骑兵振臂高呼:“役兵陈庶捅死汉将一名!”
役兵?
身为汉营有数的悍将、自视甚高的董渫,不允许自己死得这般窝囊,就要愤而拔剑,将这低贱的无名小卒给砍杀。那知道他一怒,血液自胸口狂喷而出,就此双眼一黑,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陈庶眉花眼笑,干脆利落砍下董渫脑袋挂在鞍鞯上,然后拔出短矛,将无头尸身推下马,就此骑着董渫的健马“嗷嗷”叫着,继续向前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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