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庶想杀一名汉军将领这个念头很久了。
前番在新蔡城前,他一口气砍杀了四名汉兵,获得了丰厚的奖赏,并且被一提拔为百将。然而他意外发现一名弟兄仅仅砍杀了一名汉军,竟然也与他一样封赏,并且也被封为百将,经过询问才得知人家杀得是一名裨将!
——原来杀军官,杀将领,奖赏都远远高过寻常兵士的。
故而此战之前他就打定主意,一心向着将领、军官下手。
项昌挥舞大戟一个错身工夫将悍将董渫给打崩,便宜了捡漏的陈庶,而身后汹汹冲击的楚骑紧接着将董渫麾下残余骑军给一举吞没,并势头愈加狂猛,继续对冲来的其余汉骑冲去。
眼睁睁看着董渫四千精锐汉骑几乎连个浪花都没有闹起来就此全军覆没,王陵以及王竟、张越诸将尽皆失色,捏着大矛的双臂都微微哆嗦起来。
这仗还他母的怎么打?这不是摆明了送死吗?
丁礼却敏锐看出了端倪,打马冲到王陵跟前,大声道:“将军,楚军果真劳师疲乏,立即将全部骑军压上,急击勿失,保证可以大获全胜!”
如不是丁礼一向稳重,堪称智勇双全的骑将,换作别人说这话,王陵挥舞马鞭就要抽他个半死!
见王陵神色不悦,丁礼急声继续道:“刚才大楚三万铁骑冲击董渫将军的四千军,居然要以投矛开路,先行将我骑军的队形打散,这说明楚军人数虽众,实则外强中干,怕暴露出强弩之末的颓势,实则是没有把握干脆利落将我四千精骑一举打垮的。”
王陵双眼陡然大亮,抻着脑袋向楚骑后方看去,果真见位于后方的楚骑不仅队列不整,更速度迟缓,散散乱乱,摇摇欲坠,大见疲态,心头大定,毫不迟疑厉喝道:“传令,所有骑军全部压上,冲!”
张越与王竟接到军令,也尽皆精神一振,就此与丁礼一起引着各自麾下精骑,同时合力向着楚骑军冲去。
“项昌小儿休要猖狂,大爷来教你做人!”心头有底的王陵生怕击杀项昌功劳落于他人之手,盘马舞矛,冲在最前。
项昌勃然作色,怒不可遏,——教自己做人?这是想当自己爸爸?一催大黑马,也径直迎去。
剩余一万四千精锐汉骑同时冲杀,震动大地,声势滔天,一时间气势居然不弱楚骑多少。
就在两军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天雷地火撞击一起,楚军冲在最前的数千骑忽然羽翼般向着两侧轻盈闪开,将紧随其后的一支骑军给显露了出来。
这支骑军足足有上千余,而人数倒也罢了,关键是无论骑兵还是战马,从头到脚尽皆覆盖了一层厚重的——铁甲!这般跑动起来简直地动山摇,无异于陨石滚地,势头悍不可挡。
吴芮俯首重新归顺大楚,为了取得霸王信任,自然要大出血。而项昌也丝毫没有与他客气的意思,首先将王国战马全部征集起来,将三万楚军全部装备成为了骑军。
如果说九江、临江、衡山三国,临江王国以粮粟丰裕著称,那衡山王国就以锻造兵甲出名。打开衡山王国府库,里面的军械、甲胄、兵刃,精良程度根本不是临江王国所能比拟。项昌一声令下,三万大楚军就此全部将甲胄兵刃军械焕然一新。而在换装过程中,他意外又发现府库内还有一千几百套重甲。
项昌喜出望外,对吴芮涨成猪肝、肉疼的要命的脸色视若无睹,大手一挥,全部征用,配备给了一千最精锐的楚骑。
——这一千重甲楚骑却是被他当作大杀器来用。
此番抵达垓下,临近冲锋,他特意让一千楚骑披挂上重甲,并且换上一千匹事先预备好的一直空跑的战马,为的就是狠狠阴汉骑一把。
不得不说丁礼眼光的确足够犀利,楚骑长途奔袭而来,的确堪堪已到极限。无论是刚才的投矛军,还是当前的重甲军,都是为了打压住汉军势头,避免反过来被一举冲垮。
“我造他母的!”对面焦雷炸地般冲击过来的一千重甲骑军,王陵、张越、王竟,包括丁礼,齐齐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