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甲胄鲜亮,骑着一匹矫健如龙大黑马的项昌,在数名战将的护卫下,悍然冲进了汉军骑兵之中,与蛊逢开始展开惨烈的骑兵对冲硬撼。两支骑军就此在步军战场外,又形成了一处新战场,混战不休。
汉军骑兵占据人数优势,并且都是同乡同族,上下一心,战斗意志堪称顽固,那怕楚骑攻击力强横,短时间内也迟迟难以将之击垮。
“刚才看稷嗣君似乎有话要说?”紧盯着汉骑与楚骑的大战,眼睁睁看着三千精锐汉骑被两千楚骑给压着打,虽然一时间还能支撑,明显落败不过时间问题,吕泽却毫不慌乱,反而语调冷冷忽然问道。
叔孙通一愣,侧头看着他的神色,苦声道:“楚军战力太过凶悍,以我之见三千骑军难以将之击败,甚至还有落败之虞,故而刚才想要提醒大将军一二。”
说到此处,叔孙通见吕泽神色冷漠肃然依旧,丝毫不见波动,忽然心头一个机灵,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略顿了一顿,以一副早已看透的神棍语气继续说了下去:“但以大将军的通神军略,谋算周密,想必对此早有应对,就怕还有后手,故而我也就没有多言多嘴。”
吕泽猝然转头,讶异看着叔孙通,好好打量了半响:“以前还真是低看了稷嗣君,以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儒生这般得汉王看重,果真有过人之处。”一边说着,吕泽对着身后一挥手。
站立他身后的中涓,立时一道军令投下,不多久,后方就有一股狼烟点燃,滚滚冒出,直冲天际。
紧接着,西北方向尘土如龙腾起,大地震动,蹄声如鼓如潮,地平线上一支七千余众的骑军鬼魅般浮现出来,向着战场冲卷过来。
真正装到了的叔孙通,那怕想要继续维持自己高深莫测的高人模样,也依旧被这突如其来冒出的数千精骑给惊到了。
“这、这是……”叔孙通“吃吃”道,随着精骑冲近,见当先飘卷的旗帜上端正写着“衡山”“吴”等字迹,心头雪亮,大叫道,“是‘衡山王’吴芮的军队?”
“不错!”吕泽再次忍不住,“哈哈”快意而笑:“项昌小儿在垓下、在江陵接连翻云覆雨,能人所不能,屡屡创造奇迹,军师对他的重视前所未有。而今明知这小子一万军护送粮队大张旗鼓张扬而来,肯定有所依仗,那里敢将胜败仅寄托于这三万军身上?须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故而军师赶赴衡山王国,面见衡山王吴芮,说动他派遣出这支七千骑军来作奇兵用,而今恰逢其会。——项昌小儿,军粮,我就笑纳了。”
就见那七千精骑竟然没有投入两处战场帮助汉营大败楚军,反而出乎意料的绕了一个圈,向着后方楚军已然没有兵力守护的粮队直扑过去。
看到这一幕,粗通军略的叔孙通心头猛然一跳,飞快扫了吕泽一眼,暗暗大呼:“好阴险!好毒辣!”
——军粮可是楚军的命根子,要是被七千衡山骑军给一举夺走,那怕楚军再骁勇善战,与汉营大战的这两处战场依旧瞬间不战自乱,就此大败。
吕泽不愧是连汉王刘邦都大为忌惮的名将,用兵丝毫不拘泥成规。
冲到粮车之前,在为首一名魁梧如熊罴般的将领指挥下,七千衡山王骑军挥舞矛戈大呼小叫,用力敲打粮车,就要将钻入粮车下躲避的苦役给驱赶出来,套上骡牛,将这批军粮给妥善运走。
吕泽不仅打上了项昌这批军粮的主意,赫然还要用他的苦役及牛骡车队来运送,杀人又诛心,真将项昌当作了他的运粮大队长了。
“军爷饶命,不要杀我们,我们听话,这就驾车……”
面对衡山王骑军的粗暴驱赶,四千苦役不断高声告饶着,一边自粮车下战战兢兢爬出来。
就在七千衡山王骑军神情放松,脸庞浮现浓重的讥讽之色时,一阵急促而响亮的刁斗敲击响起,四千苦役同时手一翻,稳稳托举起一架架“楚昌连弩”,对准了围拢在四周凶神恶煞般的衡山王骑军“咯吱、咯吱、咯吱”急剧扣动机括,就此将无数根弩箭蜂群般爆射而出。
这那里是四千畏缩的苦役?分明是四千精锐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