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秦和钧问了第三个问题:“我父亲作为齐州的最高领导,在他的治下出了这样的事,犯罪的还是他的妻子,他现在是什么态度?他有说过要严惩犯罪分子吗?有说过要慰问受害者吗?他的妻子和特务勾结,他有检讨自己吗?是不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哪些地方让特务觉得有机可乘了?”
公安:“……”
这些问题,他们都没有回答,根本说不出口。
答案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从头到尾,张致礼没有问过这个长子的情况。他避重就轻,承认了完全推脱不了的那一点责任,对于更严重的问题持回避态度,对于这个儿子,没有半句关心。
秦和钧从他们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他也陷入了沉默中。
似乎过了很久,他跟赖在他身边不肯离开的宁安说:“你去书房练字,哥哥刚才教你的,每个字都要写5遍。哥哥等一会要检查。”
“好。”
“乖。”
“哥哥,如果他们欺负你,你就叫我,我来保护你。”
“嗯。谢谢安安。”
宁安抱了抱他,转身去了书房。
等她走了以后,秦和钧跟公安说:“我今天已经当着父老乡亲的面说过了,我要和张致礼同志断绝父子关系。我出生的时间不好,战火纷飞的时候,我母亲为了革命,只好把我寄养在老乡家里,是我外祖父去把我接回来的,如果没有他老人家,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死了。这一次,是他纵容自己的新妻子绑架了我,而他,从来没想过去救我。我等于又丢了一次性命,他给我的命,我还给他了。我不欠他什么。”
公安:“……”
秦和钧接着说道:“我现在不想和张致礼同志见面,以后也不想见,就拜托你们把这些话转达给他。如果他还有一点点良知,就请他在这份断绝关系协议上签字。”
说完,秦和钧起身拿了一份刚才写好的断绝关系协议给他们,这份协议把他和张致礼之间的过往和恩怨写的非常清楚。
公安:“……”
秦和钧又说道:“今天上午,有很多热心群众来找我,他们很关心我的安危。有人跟我说,前几天,公安部刚刚颁布了《城市户口管理暂行条例》,要给城市居民登记立户,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正式登记过。正好借这个机会,我给自己登记一下吧,登记名就叫秦和钧,我这也算是支持公安部门工作。你们现在开始这项工作了吗?”
公安:“……”
沉默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终于找回了语言。一位公安说道:“这份断绝关系协议,我们会帮你找张致礼同志签一下。登记户口的事,我们也是刚刚接到通知,正要开展。我们今天没做准备,这样吧,我们先找张致礼同志签了协议,然后再来帮你登记。”
这样的爹,谁都不会想要的,这个孩子做的没错。
虽然刚见到秦和钧的时候,他的状态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糕,并不太像一个逃难了一年的人,但是这个孩子脸上的伤心、落寞和绝望是真的,他们能感受到。
秦和钧说道:“那就多谢你们了。麻烦你们转告张书记,我断绝关系的决心非常坚定,我想的非常清楚,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在跟他赌气。从南方逃回来的路上,每一天,每时每刻,我都在想这件事,这辈子,我最遗憾的事,就是成了他的儿子。麻烦你们告诉他,就算他不同意,我也是要单方面断绝关系的。我会在报纸上刊登声明。以他对我的所作所为,我相信全国人民都会支持我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