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迈步,再眨眼看,玄阳子还站在原地,只是手中多了一颗宝珠。
那是元始天尊神像手中的混元珠。
是他眼花了,还是老祖真跳起来拿到了混元珠?
小道士呆呆,见玄阳子转身走到殿门外,将手里的宝珠向空中一抛。
浓墨的夜空中陡然多了一枚月亮。
下一刻小道士觉得眼一黑,视线宛如被宝珠吞没,又或者整个人的意识都消失了。
……
……
被蛛丝牵引的人们涌进了结邻楼。
楼还在摇晃,裂纹,但蛛丝从四面八方出现,将楼梯撑住,将裂纹缝补。
最先爬上楼梯的几人张开手,冲着帝钟伸过去。
道法自然四字闪耀,这几人宛如泥沙般散去。
但随即又有更多的人爬上来,一层又一层,泥沙也渐渐堆满了室内,趴在地上王德贵,兵卫们,甚至大着肚子的白瑛也都站起来,神情呆呆踩着泥沙,向着帝钟而去。
沈青十指挑动琴弦,更多的男男女女被牵引着向结邻楼上涌来,在道法自然之下化作一层层泥沙。
白瑛踩着越来越高的泥沙,越来越接近帝钟。
空中悬浮的道法自然四字,闪耀的光芒如利刃一层层跌落,让涌来的人变成了泥沙。
但对白瑛来说,宛如雾纱,又如同温柔的手,从她身上温柔的拂过,毫无影响。
被蛛丝悬挂在空中的人笑了,脸上裂痕已经蔓延到脖颈,身上的衣袍也在碎裂,但又被蛛丝一层层缠绕维持。
“玄阳子,你这个心思狭隘,眼中只有一人的东西。”她大笑说,“那就让你护着的人毁了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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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大笑,远处抚琴的沈青也笑了,忽地眼一眯,漆黑浓墨的夜空中一点微光亮起来。
光亮越来越大,瞬间吞没夜空。
天空一片炙白,那光亮却变成了一个黑黝黝的空洞。
沈青脸色大变。
“黍米珠——”他脱口说。
与此同时,道法自然四字闪耀之下的人们不再化作泥沙,而是一层层人影不断从身体浮起,吸入天空中黑黝黝的光洞中,直到化为乌有,没有人影可牵系的蛛丝漫天飞舞。
“这就是黍米珠啊。”被蛛丝缠绕悬在结邻楼中的她抬起头看去,嘴角依旧带着笑意,“无上道心,万物皆可容。”
随着说话,她也开始上浮,还好被更多涌来的蛛丝牵引住。
“娘娘,您先避一避——我来缠住它。”
沈青喊道,说着话站起来,原本平放的古琴竖起,身前的蛛丝也随之而起,一分为三。
一部分还在牵扯人们登结邻楼,在道法自然之下化作泥沙,托着脸上带着呆滞的笑努力向帝钟伸手的白瑛。
一部分飞向黍米珠,在空中结成一张大网要遮盖那黑色的空洞。
另一部分还裹着悬在空中的人,忽地一沉,人向裂开的缝隙坠去。
……
……
安静的潭水宛如被投入一块石头,荡起涟漪。
沉在潭底的庄篱头发和衣裙在水中飞舞,如雾如纱,她的嘴,鼻子被水流冲刷变得有些模糊,唯一双眼还清晰。
眼一直盯着上方。
井口遥远,越来越小。
这说明她的眼神也在涣散。
潭水其实也不安静,伴着水流有无数声音回荡,父亲的声音,哥哥们的笑声,还有山林的风,还有马儿嘶鸣,似乎在催促她应答。
她不能答啊,那些都是假的,死去的,过去的,已经不存在的,她是真实的,还活着,如果她答应了,她就再也分不清真实和虚幻了。
虽然眼神在涣散,但她始终没有漂移视线,只看着井口。
砰一声,似乎有石头落入水中。
庄篱涣散的视线一凝,看到潭水涟漪,一个人沉了下来,再一眨眼人到了面前。
井口又变成了镜子,她看着镜子里的人,与自己面贴面。
有蛛丝从井口而落,缠住了她的手脚身体,就在蛛丝要向上拉去的时候,原本手脚无力悬浮的庄篱猛地抱住了贴近的人。
人影旋转,这一次没有人下沉,而是两个人影交织在一起向上而去。
哗啦一声,人跃出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