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布吕讷刚说完话。
便听到旁边的军法官忽然喊道,“近卫军第一军团,第三长枪旅,布吕讷行军途中交头接耳,记过一次。”
布吕讷瞬间抿住了嘴巴,他甚至愤恨地瞪了一眼那在胳膊上系了红巾的孩儿军。
新元节的那几天,布吕讷基本都是在乔纳尔家里度过,偶尔才会回家,和熟悉的加什库尔一起聊聊天。
直到他回到军营,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想念这个逼仄的地方。
在新元节后,由于布吕讷性格淳朴且无不良记录,和乔纳尔一起被录入近卫第一军团。
只不过乔纳尔是圣眷者,所以加入了第一圣铳旅,布吕讷身材高壮,力气也大,被分到了第三长枪旅。
在正式加入军营后,他终于开始能穿上半身胸甲,拿起长枪刺击了。
《圣典》训练是布吕讷最痛苦的时光之一,他们被要求,完全按照《圣典》上的动作来练习。
如何握长枪,如何刺击,如何发力,如何使用呼吸法,如何把呼吸法应用到抵抗骑士的冲击。
布吕讷如同木偶一样,每次只做一個动作,每天都是至少上百次的刺击和单兵枪术练习。
期间最可怕的,就是环岛拉练,他们要端着长枪,穿着胸甲和檐帽盔,背着物资,在泥泞的秋暮岛上走一整圈。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盔甲好像不是那么好看了。
前后四十天的军事训练后,布吕讷早已不知道该如何像以前那样缩着脖子走路了。
不仅仅是布吕讷,他身边的所有战争修士,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他们的脸色不再是病态的蜡黄或灰白色,而是偏正常的白色带着点肉色。
从精气神上来说,都不再是先前盲目呆滞,而是透着几分他们年纪该有的灵活。
这种改变自然不是一天之内完成的,而是不断累积,拜圣父教士随军牧师不断宣讲下的结果。
量变产生质变的关键点,大概则是三天一次的诉苦会。
脚步踏在含着碎冰的泥地,明明是棕黄色的泥土,却发出树枝断裂般的咔吱咔吱声。
布吕讷小腿肚子上的肌肉,与麻布绑腿紧紧贴合在一起,让他还能迈出步伐。
一边走着,布吕讷再一次走神,每次诉苦会,随军牧师们都会找一个人上台,鼓励他简单讲述自己的故事。
刚开始那几次,每次诉苦会都要哭倒一大片,布吕讷看到乔纳尔哭了好几次,却死不承认。
布吕讷哭不出来,他也挺苦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哭不出来。
同旅的伙伴打趣他说,可能是因为他的泪水都在肚子里流。
耳边整齐的脚步声让布吕讷从走神中苏醒,他抬起头,左侧的湖泊与右侧的山麓都在阳光下散发着白雪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