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云川笑着走进来坐下的那一刻,武藏便知道这个年轻人来这里的目的。
那温和笑容的下面,那宽大黑袍的下面,是躁动的狮虎之心,那是一种渴战之意。
他或许不明白“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的道理。
但他知道,一个优秀剑客,毕生只做两件事。
磨刀,以及,出刀。
不是在磨刀,就是在出刀。
磨刀即是藏器于身,出刀即是时机已成。
呜!
炉火上,茶壶中的茶水沸腾而起,淡淡的呜啸才冒出尖来,就被那刺耳的嘶鸣盖过。
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武藏的虎口已经裂开,极深的口子正在渗血,刀柄被浸得血红一片,手腕部分也微微扭伤。
嘭!!
现在,这只尚且稚嫩年幼的猛兽,已经迫不及待噬咬他赖以为生的信念和血肉了!
于右侧,武藏侧身屏风上画的是桥、井和人,娼妓浓妆艳抹红衣行于石桥枯井边。
他看见了一柄带血的刀刃,看见了数不尽的尸山血海,也嗅到了无比熟悉的气味。
又或许是,茶煮开了。
两人都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刀上,沉身的那一瞬间,像是将力量一并抽进刀身之中。
“二刀流?”云川的语气好奇,同时,回旋身体肘击砸出。
他的眼中至今依旧还燃着一把未曾熄灭的火焰,煮得手中热茶水汽缭绕就算几十年都不曾冷却。
武士在生死拼刀时可不讲道义,双方持刀对峙,抽出另一把刀将对方捅个对穿,不算手段阴险,甚至完全符合武士的致胜之法。
但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他升起胜负心了。
无论是铁之国那群武士,亦或是如今年轻的半藏。
而在下一刻,云川的眼睛一眯,毫不犹豫地向后退去。
撞击的震击声就像爆炸,哪怕此刻在屋外的义隆,耳边都清晰出现了嗡鸣。
但很快便调整过来,站稳凝神看向云川。
肘与膝砸在一起,发出骨骼的爆鸣,扬起地下的木屑。
在剑道这一途,走得都没他远。
但武藏却像是不知疼痛一般,逐渐握紧那鲜血直流的手掌,而左手已经摸到了自己腰间。
“不,这是二天一流!”
剑道恪守“残心”之理,意为无时无刻保持警惕,居合却是松懈和惰懒中,在危机的刹那转为攻势。
对于这招,云川并不意外。
以一个武藏都感觉难以置信的可怖速度,完成了目视和鲤口之切以及拔付和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