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中,早已有八个身强力壮的守塔婆子候着。
这些人,除了平日扫塔,最大的用处,便是每隔三年,将一个鲜活的少女,拖上塔顶。
阮清提着厚重的喜服,被人前后监视着,登上木楼梯。
每上一层,便有人拨动那一层的金铃铛。
既是祈福,又是告知下面,祭品到了哪里。
阮清此时的体力,已经比沈玉玦出门之前好了许多。
自从沈夫人来盯着她喝药,她便时时示弱,走一步都要喘三喘,常说自己恐怕走上几步路,就得累死。
沈夫人担心她没命活着爬上祭天塔顶,便命人偷偷改了沈玉玦的药方,将那些牵制阮清心肺的药物给去了不少。
阮清多少懂些药理,又喝药喝久了,一品便知。
于是继续装着病,揣摩着沈夫人的性子,引着她主动给她调方。
经过这半个月,身子实在是已经好了大半。
她病歪歪,慢悠悠地往塔上爬。
画屏跟在后面,都累得直喘。
塔下面的人,庄严肃穆地望着,随着金玲声一层高过一层,下面祈愿的鼓声也越来越亢奋。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塔顶。
阮清也已经累得站不住,扶着木栏杆,才勉强稳住脚跟。
塔顶风大,她一身厚重的喜服,十分宽大,仿佛真的来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得飞了出去。
而脚下的木板露台,也因为日久年深,而有些倾斜,一踩上去,就咯吱咯吱作响。
就连画屏和那些婆子,也干脆只站在门内,盯着她,并不站出来。
阮清向下望去。
祭天塔高高耸立,就在城墙一角,可以直接俯瞰到城外的树林。
下面,祭坛已经准备就绪。
上面凹下去的诡异花纹,即便灯火通明之下,也是暗红色的,赫然是那些祭天的少女,一年又复一年用鲜血染成的颜色。
她背对着门内的画屏等人,抬手漫不经心地解了本就系得极松的衣带。
之后,挑起一根衣带,迎着风试了试。
风向,刚刚好吹向城外。
余少川找来的江湖术士,倒是能掐会算。
万事俱备,连风也有了。
下面的鼓声乍停。
祭天的时辰到了。
“你快跳啊!别逼我推你!”画屏呵斥道。
阮清朝沈家大宅那边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