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刘邦采纳韩信之言,耐下心来,摆出缩头乌龟的架势安守营垒,一副楚军不主动进攻,他就将龟缩到地老天荒的样子。
当然,实际上他自然不可能闲着什么也不做。不仅想方设法动用一切手段去探查大楚阵营内一切军情,针对陈平前番在军议中收买大楚将领臣僚的提议,也毫不迟疑开始施行,不仅暗戳戳给了陈平万金,还给他提供了大楚阵营中有可能被收买的一名将领的名字。
此人,自然就是眼下陈平所言的丁固。
刘邦将酒樽在案牍上重重一顿,冷笑道:“算这混账识相,否则覆灭楚军后,我非斩他不可。”
侍立一旁的陈平心下奇怪,项羽麾下将领数不胜数,仅仅项声、钟离眛那等级别的重将就堪称众多,像丁固这等小小中郎将,声望不隆名头不响,怎么就入了刘邦的眼,并且断定他对大楚怀有二心,可以被收买?
陈平却是不知,刘邦之所以认识丁固,在于当日彭城之战,他被项羽打崩后丧家狗一样落荒而逃,项羽对他发出了追杀令,大楚将领疯了一样追杀他,正是这位丁固中郎将运气爆棚,追到了他。
原本这一劫刘邦是怎么也躲不过去,汉楚之争在那一刻也将划上一个圆满句号,谁曾想经刘邦一番哀告,这位丁固中郎将竟然意外放了他一马。
要仅是如此,刘邦对这位丁固中郎将却不是要感恩戴德,铭记五内?然而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不知是不是出于小人心态作祟,丁固放刘邦逃走,却又不是那么痛快,而是对刘邦做出了不可名状之事,——让刘邦这位堂堂汉王,可以与西楚霸王比肩的大人物,下马对他跪拜哀求、自我辱骂轻贱了半天,才心满意足放过。
由此刘邦虽然逃得性命,对他也是恨之入骨。
不得不说世上真有这么一种小人,自身才能不足以搅动风云站到潮头,却心底阴暗,最喜欢凌辱那高高在上万众瞩目的大人物,以彰显自己较之他们还要强大的变态心理。
割卵子敬神——废了身、恶了神,这就是丁固私放刘邦又极度羞辱他这番做派的后果。
而这也看得出刘邦就是一个极端的实用主义者,只要对自己有用,那怕过往极度羞辱过自己,心下恨之入骨,也完全可以做到不再计较,并且还可以反过来厚礼卑词去收买。
这要放在项羽身上,想都不要想。
“他的投靠是真心的吧,不会是项昌那小儿安排的反间计吧?”刘邦想起项昌以往那些阴诡手段,特别利用项雎射自己冷箭,差点让自己命陨当场的前事,忍不住谨慎问道。
陈平缓缓点头,郑重的道:“我探查清楚,项昌小儿这段时间在楚军中开始推行大秦军功封爵制,这位丁固中郎将出身旧楚贵族世家,对此很是不满,起来闹事,被项昌当众狠狠教训了一番,并且将他连降了两级军职。”顿了顿,陈平又压低声音道,“此外,这丁固还交纳出了投名状,将所掌握的大楚军营当前最高机密,告知了我们!”
刘邦陡然来了精神,急切道:“什么最高机密?”
陈平自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罐子,双手呈给刘邦:“此物名为‘清毒药’,据说是项昌小儿研制,将美酒进行蒸馏所成。用此物清理伤兵伤口,能够大幅度降低伤兵致死率,帮助伤兵在最短时日恢复伤势,回归军营。”
刘邦一听,大喜过望,接过罐子小心打开,伸着高高的鼻梁轻嗅了一口,谨慎起见没有敢品尝。然而一股比他以往所饮用的美酒,浓郁刺鼻的多的酒气直冲出来,让他脸上刚刚消散的醉意又转浓了几分。
刘邦一时间高兴的眉飞色舞,醉醺醺的都有些手舞足蹈起来:
“好劲冽的酒!唔,能够大幅度降低伤兵致死率,这可是好东西,对于提振士气大有益处。既然这般,咱们也搞,也进行蒸馏。能够将此宝物献出,这厮看来的确是真心投靠了。他母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项籍小儿的那小崽子诡计百出,搞得我都疑神疑鬼起来!”
“陈都尉,此番你又立下了大功!哈哈哈,那小子怎么也想不到他辛辛苦苦研制出的这‘清毒药’,就此不会吹灰落入咱们大汉手中,被咱们轻轻松松给摘了果子,得知这个消息,不知会不会气得咬碎牙齿?真想看看这小儿得知这个消息时的表情。你这算是好好给他上了一课,也算给寡人、给子房,报了当日那一箭之仇!”
前番在项昌手下连连吃瘪,而今项昌这一看就不知费了多少工夫才研制出的至宝,被轻易攫取到手,刘邦不免有种狠狠出了口恶气、心头大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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