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多打量着他们,思考在他眼中留痕,须臾,他开口了。
“我为主君等候的人不是你们。”他说。“他等候的是一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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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兰涅乌斯·佩松不知道泰拉发生了什么,但那一定在将他带走的军团的意料之外。
但对于军团的原体呢?这便是一个谜团了。至少,那些可以从军团的凡人仆役与少数还不够善于伪装的星际战士身上觉察出的忧虑,从未出现在眼下正坐在他面前俯瞰他的基因原体,名为乔,或者阿尔法瑞斯的半神身上。
现在的这一个真的是阿尔法瑞斯吗?不,欧尔已经不想多虑了。他如此快速地厌倦了阿尔法军团的把戏,在真正的灾难面前,再精妙的魔术都不足以引人一笑。
“人类之主不再是我们所认识的他。”阿尔法瑞斯说,“他改变了。”
欧尔沉闷地点头,对未来没有把握。
银河之中,没有谁一成不变。何况他离开的太久,与人类之主的过去模糊得像一团旧日的云烟。他们分道扬镳,却并不曾以仇恨划下鸿沟,只不过是让时间将他们分别带往了不同的方向。但如果有机会……与他再度相见吗?
他想不出他希望说些什么。也许他会问一问,当时他所笃信的预兆,那一个让他与尔达彻底决裂的预兆,是否给他带来了他想要的结局。又或者他会在见到人类之主前退缩。
阿尔法瑞斯没有期待他的回答。
“我对他的改变有所预感,我知道我的一部分已经付出代价。”原体继续说,这是一次隐晦的自言自语,他讲述着只有他自己知晓的事。“我们的手曾经带来灾难,我相信它无法挽回。”
“那是什么?”欧尔问。
阿尔法瑞斯瞧了他一眼,“只有我知道。”
欧尔摇头:“你不知道,基因原体。”
“是吗。”阿尔法瑞斯不置可否。他停顿了一会儿,欧尔在凝固的静默中喝了一口水,“那你现在正做什么呢?”
“抉择。”
“我帮不了你。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欧尔喃喃,感受着悬挂的十字架冰冷地贴上他的胸膛。
阿尔法瑞斯身躯前倾,阴影落在桌上。一个可怕的巨人的影子。
“你忠于人类之主吗?”他问。
“当然,”欧尔叹了口气,“当然了。”
“你认为忠于人类之主是永远正确的吗?”
欧尔困惑地扬起眉毛,难道他需要否定这一点吗?在一个人类之主麾下的将领面前?
“是正确的。”他说。
阿尔法瑞斯向后仰回他的上半身,然后他站了起来,向门口退了一步。
“那么,阿尔法军团将返回泰拉。”原体说,“你给了我一个好的劝告,欧尔。”
欧尔陡然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他注视着原体离去,向自己的座椅里靠了靠。
每一天的时间流逝如常,而阿尔法瑞斯再也没有来过欧尔·佩松的房间。九头蛇的仆从确保欧尔的起居,即使欧尔不觉得他需要额外的照顾。当他弄明白浴室的水龙头运转规则,隔着布帘看见那些影子时,他还是沉默地接受了这种监视。
一天天地,他听着收音机中传来的播报——他确定这是专门为他打造的玩具,这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从太阳星域的外侧向内去,他们依次经过了一颗颗令欧尔的记忆复苏的行星。木星……火星……一次次亚空间航路紊乱的风暴,快到了,地球的卫星,月球吗?他咀嚼着这个单词。月亮吗?
“预计明日就将进入王座世界泰拉的行星轨道,请乘客做好准备……”今日的播音员换成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他的语气比别人更随性,“抓稳扶手,系好安全磁扣,在泰拉,你能看见左边是帝国皇宫,右边是军阀混战的遗址,也许当前季节阿契美尼德正在下雪……”欧尔开始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以此类推,见鬼了我不知道。如果你打算离开这个鬼地方,请拨打电话给约翰·格拉玛提库斯,他即将带您前往万里之外,确保带起你的所有随身物品,欧兰涅乌斯·佩松。我到门外了,有人托我来找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