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他。
深蓝盔甲表面闪烁着一层幽鬼的青绿,亮蓝高光刻画出战甲的每一条边沿和尖刺,并如霹雳闪电,纵贯胸甲、腰甲和坚硬的腿甲。他的右侧肩甲装饰以骷髅血蝠的浮雕,左边则绘有穿心黑刃的纹饰。
他双手佩戴着一对硕大而崭新的闪电利爪,其上同样暗蓝荧光游动闪烁,几乎可以切断空气。
他身后殷红的披布分为两组,一组从他肩头扬起作为披风,一组则缝在腰部工具与武器的兵匣之下,作为双层的衬垫,在黄沙中迎风招展。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组经过染色的布料原材质,似乎并不寻常。
圣吉列斯没有继续盯着访客披风上内侧显露的大量拼接缝合线,而是将他的目光移向访客的面容。
他看见被顺滑黑发框定的那张无比苍白的脸孔,嵌在脸庞中过大的纯黑双眸,以及某种似是而非的冷酷笑意。仿佛仅仅是这一张面孔,就足以将整个午夜都带进巴尔的烈日之下。
“欢迎来到巴尔,旅人。”圣吉列斯用当地的阿诺坎语说。
不知怎地,他认为对面的那个人,那个同样屡屡在他的幻觉中显形,但与此时此刻的现世真容却总有些许决定性的不同的人,或许能够理解他的话。
但他真的是……
“圣吉列斯。”那个人开口,径直报出他的名字,但发音的方式严格意义上属于高哥特语。他走出风暴鸟的阴影,显眼的披风在身后飘扬。
圣吉列斯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双翅向后,微微缩起。“我是,”他说。
但这是他的人民赋予他的名字。是崇尚鲜血的部落为他献上的灵魂之礼。也是理应不该被外人所知的名字。
源自纯血。圣吉列斯。
那个人学会了他的发音。“我是,”他用一模一样的阿诺坎语说,然后接上他自己的名字:“康拉德·科兹。”
所以确实是他。圣吉列斯想,一名兄弟,而不是父亲。
但真的是他吗?
康拉德·科兹向他走来,日日清洗的洁净身躯上,只有少许不可避免的盔甲的金属气味。他围绕着他,伸出戴着闪电爪的手,但仅仅探出一根食指,并让爪尖停在他的羽翼附近。
他们目光交汇。
“可以。”圣吉列斯轻轻地说,羽翼颤抖,然后打开。
康拉德·科兹的爪尖轻柔地顺着他羽毛的走向行进,为他梳理羽毛,就像他正在精心擦拭着一件工艺品的表面。
“我见过它们,”科兹说,依然是帝国通用的哥特语,只不过口音中带着少许灵动而柔滑的变幻特性,“在殿堂之中,用漆黑的长钉贯穿,血流出,落在洁白的羽……”
圣吉列斯的翅膀猛地一收,血液敲打着他的鼓膜。
“为什么……”他低声说,一种幻觉般的悲怆,霎时掠过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