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兹露出微笑,举起酒杯,咬破自己的嘴唇,混着自己的鲜血,一饮而尽。
阿瓦塔奔跑着,笑声依然平稳:“哎呀呀,两个世界都在分崩离析!”
天穹的残渣在逃亡者眼前坍塌,一块砖石,一片碎瓦,灰暗的世界终结于此,正如光辉的宴席正于彼处展开。
漆黑的山脉垮塌,地面成片倾斜,恰似暴风中的甲板。比宫殿楼宇更加硕大的丑陋岩石被炽热的熔岩冲上天空,又卷着烈火坠落。飞艇像树叶被狂风吹动,拖动着图丘查引擎,缓慢而艰难地靠近了佩图拉博。
而考多利斯在亚空间视野里已经变得模糊而不可辨识,地面从所有潜藏的缝隙里崩溃,化作混沌汪洋的食粮。
我伸出手,触碰考多利斯在以太视野遗留的大片残影,狂躁的行星如此之快地裂解成不计其数的疯狂碎片,这让我产生一种错觉,即考多利斯正在我的指尖崩溃。
这是怎样的现象呢?我不知该如何描述。我朦胧的思维仍然记叙着这场宏大史诗的最后一刹前奏,我看见千载难逢的机会被记录于我的思绪之中,而我无法拒绝。这正是一名失败的撰稿人需求的一切,一个双重交映成趣的故事。
整个考多利斯正处在被帝皇第四名子嗣的暴力举动毁坏的尾奏,这又是康拉德·科兹的欢快宴会将要迎接的血腥收尾的序曲。我将其视作一种趣味性的对照。
虚弱的混沌半神足够击败两名基因原体,再加上我自己,也许再加上帝皇吗?我想不能……但科摩罗将要燃烧,这是肉眼可见的。
在黑日之下的璀璨厅堂中,地狱般的管弦和切合脉搏的鼓声终于在科兹的安排下,覆盖了先前的神圣音乐。这让灵族后裔中保持了颓废和残酷的那一支血脉感到放松自如,压力褪去。
他们欣然接受了又一轮的美酒,这些有趣的生灵,竟然胆敢立足在那血腥王庭的主宰座下——好吧,他们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但权力倘若不被争取,就必然会落进敌人的手中。
当血腥侯爵的宴会攀至令人艳羡的高潮之刻,从丑角飞艇上抛出的锁链终于被佩图拉博紧紧抓住。飞艇在网道之门被撕裂之前成功逃离,满载而归,并且见证了一个世界的毁灭。
我深知位于考多利斯的剧目已经抵达终点,或者,至少是一个临时的终点。
这让我不禁我沉湎于命运编写的绝佳戏剧,而非我这可悲而无力的笔编纂的小诗,幻想着确切的帷幕将如何拉开。
我看见罕见的宿命组合成一道声音,未知的哀悼融合成统一的哭嚎。我见到这一切。
无数个世界发生过的命运在阴影深处低语着,而我们正在创造自己的。我已经看到了许多的故事,康拉德·科兹呢?他又看见了多少?
佩图拉博带着火焰而来,而一名跪拜在科兹脚下的人说:“侯爵啊,你将获得这一切。”
另一件有趣的事,我仍然没有看见维克特的所在。他本该共居主人之席,或者至少落座在副手的位置上……哦,我收回此句。维克特刚刚从厅堂的侧门入场。那么,宴会的前三天,他身在何方?
我的确没有刻意去寻找他的破绽。我只是静观其变。
让这场人员尚未到齐的宴会继续吧,我想。罪孽将为我的故事添上至臻无缺的一笔。
以太洋开始剧烈翻滚,回声从混乱的深处响起,那用多重机械的摩擦声组合而成的词汇,听起来像是“我的钥匙”。
我说:“看看,康拉德。你的敌人在这儿吗?哎呀呀,他们全部都来了。”
就这样,我那充满缺憾的叙事诗,无以用言语诉诸笔锋的长篇戏剧,其实一直是这样,不需要文字地继续着。语言的存在就是对事实拙劣而片面的表述,人类这一生命形式,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坚持捕获真相的倒影。
帝皇在上。
非常抱歉,昨天写完就睡了,醒了发现没点发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