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复张口想要劝阻,然而想到钟离昧大军之败,右江军季布之死,最终暗叹口气,颓然闭口。
项昌侧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道:“屈复将军留在我身边,代替孟夏将军暂时统领我的亲卫军,由孟夏将军率一军攻略九江之地。”
屈复一愕,旋即苦笑摇头,彻底断了心头念想。
原本他打算攻下城池后,多少给这些贵族世家留几条根,没有想到被项昌敏锐看透,直接取消了他的领兵之权。
屈复心里也是赌气,忿忿想:“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垓下一战形势已经足够明朗,居然还跟着汉营一条道走到黑,那只能说是活该了!也许你们是被陈豨逼迫,既然你们怕陈豨,那显然是不怕大楚了,如此被断根想必也是甘之如饴!接下来,你们且自求多福吧。”
眼下对项昌敬若神明的屈复,立时意识到自己心态有些过于同情这些旧楚之地的贵族世家。虽然大家同出一源,但而今毕竟属于敌对阵营,容不得温情存在。项昌宽容,没有怪责他,他却是立时警醒,迅速调整心态,暗暗与这些贵族世家进行切割。
接下来的时日,项昌率领一万骑军中路挺进,慢悠悠向着阴陵进发。其余田兼等四将率领四路大军,齐头并进,将一座又一座城池不断攻下。
攻下后,根据既定策略,不分青红皂白,将城内残留的贵族世家的族人全部抓获,财富土地女子全部集中,然后召集城内百姓,以及这些贵族世家的奴仆,只要敢于砍杀,就立时给予重赏,要女子给女子,要土地给土地,要财货给财货……
利动人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将这一套早玩熟了的大楚军,几乎形成了流水线作业,可以说推行的无比顺利。
如此一座又一座城池不断攻陷,——而今攻陷可是不同以往,这些城池无疑都变成了实打实的大楚阵营的铁地盘了!
就在大楚军攻下十几座城池,阴陵县立时得到了音讯。城内的贵族世家齐齐大哗,惊怒交集,愤恨莫名,鼎沸盈天。
他们齐齐聚集城主府邸,将主将陈豨直接给围攻了,有的叫嚣陈豨立即出兵,将大楚军像对付钟离昧军那般给打个稀里哗啦,碎尸万段,——这是家族老根已经被大楚给断掉的;有的则叫嚷要将家族私兵抽离出来,赶返回家族所在的城池,保护族人与族产,——这是家族所在的城池已迫在眉睫,即将要被攻陷了;有的则主张立即向刘邦求援,让他赶紧带兵来救,——这是家族所在城池暂时无忧,但明显也是前景不妙的。
遭受围攻的陈豨,被吵闹声顶的脑壳疼,对于这些厥词他自是一句也不采纳。
当前项昌亲率的一万大楚骑军已施施然抵达了城前,眼巴巴就等着他出城大战了,——他脑子进水了才会选择与大楚骑军野战!
但要不出战,项昌分派出的军队,一座又一座城池在不停吞没着,他受得了,城内聚集的这些贵族老爷可受不了!
于是陈豨神奇的发现自己就此处于了两难的境地。
根本没有想到项昌会来这么一手,不攻城,反而逼迫他选择出城战,陈豨真正感受到了项昌的难缠!
“此番有的这头野猪头疼,眼下城内想必应该吵翻天了。接下来这家伙恐怕要被城内的聚集贵族给挟持,不得不选择与我们野战了。”屈复陪同着项昌,在护卫亲军护持下围绕着阴陵县不住转圈,窥探城内动静,一边语调轻松的道。
骑在大黑马上的项昌不住眺望着阴陵城,闻言缓缓摇头道:“这头野猪也是狠辣之徒,就怕不会轻易更改他既定的策略。”
屈复一惊,犹疑道:“这家伙,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倾族之力支持他的贵族,都给斩杀?!”
项昌冷然不语,返回营寨,吩咐道:“督促后续的步军,带足攻城器械,不得拖延,速速赶来。”
项昌原本想逼迫陈豨出城野战,而今他已然没有这个奢望,转而打定攻城的主意了。
当然,即使攻城,也要在九江王国全部肃清之后。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阴陵城下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万大楚骑军不攻城,也不退走,每日驻扎城外安然不动,看样子要将城内守军给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