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下来,天空中忽然开始下起了冬夜中的濛濛细雨,这些雨水洗刷着泥土、洗刷着教导总队阵地前战场上的血腥,冲刷着战场上的血腥,汇集成一条条血红色的湍流,最终流进大地,汇入江水。
在国崎支队的指挥所内,第五师团国崎支队支队长国崎登少将光着膀子,大马金刀的盘坐在指挥所之中,满脸都是灰败和愤怒。
站立在他身边的步兵第四十一联队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大佐也是一脸挫败的看着指挥所外的雨幕,被风吹进指挥所内的雨水之中还带着一股股似血腥又似咸腥的味道,不断的吹打着两人的面庞,仿佛在嘲笑他们今天的重大失败。
今天,两人承受了自从起进入中国作战以来最大的打击,也是第五师团成军以来的最大打击,一个步兵大队全灭,只跑回来几十个人,这是从未有过的损失,从未有过的大失败。
就在几十年前,同样是朝鲜的雨夜之中,第五师团在平壤对清朝军队发起了总攻击,在一夜之间就击败了上万的清军精锐,为日本的第一次大规模对外战争的胜利奠定了基石,也将第五师团抬到了日本陆军的荣誉榜上。
当然,这还没有把早上被中国海军那毁天灭地的舰炮火力干掉的一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骑兵小队算在内,如果将这些人也算在内,那么国崎支队今天的战损比其之前在中国北方作战几个月的损失还要大。
可这个雨夜,他们遭到了成军以来最大的失败。
两人和国崎支队指挥所的一众军官尽皆是在压抑的气氛之中沉默无言。
最终,还是步兵第四十一联队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大佐率先开了口,叹息道:“白天的战斗,没想到会打成这个样子,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中国军队已经全面溃败,没想到他们居然在下关这里站稳了脚跟,而且居然如此能打,不敢置信,不敢置信啊,一帮溃败下来的残兵败将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构筑了如此坚固的工事,似乎,似乎他们早有准备。”
国崎支队支队长国崎登少将无奈的哀叹道:“我对不起牺牲的武士们,我对不起板垣师团长啊。”
国崎登眼中满是懊悔,原本他打算快速解决战斗,以无比迅猛的攻击打垮下关的中国军队,没想到,却碰上了一个硬钉子,还被崩掉了两颗牙,不但没打下来下关,取得击溃中国军队的首功,反而自身损兵折将,损失了一个完整的步兵大队。
而这一重大损失的败北战绩,足以腰斩国崎登日后在军中的发展,而国崎登甚至觉得自己有上军事法庭的可能。
毕竟,从和中国开战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听说哪个部队出现过大队被中国军队全歼的战例,自己很可能开创了皇军截止目前为止的最高建制级别战损,而自己恐怕也会因此,得到一个十分悲惨的结局。
国崎登盾
“长官,其实,其实只要我们将功补过,谨慎些协同友军将下关打下来,您和本部队就未必会受到责难。”
步兵第四十一联队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对国崎登宽慰道,随即,又用目光向指挥所四周扫量了一番,凑到了国崎登的耳边,低声说道:“长官,听说第十六师团和第六师团都已经有一个步兵大队全灭,这是我在派遣军司令部的士官学校同学悄悄告诉我的。”
“什么?”
国崎登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
山田铁二郎透露给他的小道消息顿时让他心中一松,如果第六师团和第十六师团真的都有一个步兵大队遭到了全灭命运的话,那他今天在下关附近损失一个步兵大队的罪责,似乎就能减轻一些。
可随即,国崎登的心就又提到了嗓子眼里,如果这消息确实是真的的话,那岂不是说,现在龟缩在下关的中国军队的战斗力要比他预想中的强的多,那接下来的战斗岂不是要更加残酷,更加艰难?
国崎登得知的这个小道消息自然不是假的,且主导歼灭了这两个步兵大队的指挥官何炜此时正在下关防御圈内的宪兵司令部优哉游哉的喝着热茶,吃着热饭。
这所谓被吃掉的两个步兵大队,一个是步兵第九联队的,被何炜的特务营协同广东部队第六十六军全部歼灭,而另外一个,自然是被何炜在金陵城内歼灭的第六师团步兵第四十五联队的步兵第一大队。
懊悔,震惊,悔恨,疑惑,国崎登的心情就像是开了调料店一样五味杂陈,思虑重重,而就在他百味杂陈,思绪万千之时,一名中尉副官从雨幕中钻出,跑进了指挥所,对着国崎登和山田铁二郎报告道:“长官,第十六师团的援军佐佐木支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