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里的东西都给我扔了。”
一阵阵战斗口令声中,刚刚还在打扫战场的特务营官兵,立刻丢下了手中的活计,扔掉了手中缴获的三八大盖,歪把子轻机枪和五十毫米掷弹筒。
两个步兵连和炮兵连,特务排立刻就地整队,马不停蹄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特务排的引领下向目标跑步前进,只留下了一地的狼藉,一地的日军尸体,还有遍地的日军武器装备和日军抢掠搜刮来的金钱财物。
只有日军步兵炮小队的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和十几匹骡马被炮兵连带走,余下的装备,武器,尽皆被抛弃于中山北路前端的十字街口。
就在特务营出击部队以最快的速度向出事的街区挺进时,一场悲剧和一片倒式的屠杀追击战斗正在特务营的目标区域上演着。
在中山东路的宽广街道上,由两千多名百姓和几百名溃兵组成的队伍正在街道上哭喊着向前奔逃,在他们身后,是几百名气势汹汹的日军,正尾追着这批百姓和溃兵。
而日军不但实行徒步追击,更用手中的武器不断的实行火力追击,步机枪的密集火力网不断的向前扫射,时不时还有几颗掷弹筒射击出的榴弹和山炮炮弹落在人群之中。
被日军尾追的百姓和溃兵,全都争先恐后的向前奔逃,因为只要落在后面,就会被日军的密集火力击中,打倒,只要日军的步机枪火力进行一轮扫射,落在最后面的百姓和溃兵就会像是被割稻子一样被扫倒一片。
落入人群的掷榴弹和山炮弹更是一颗弹即是一汪血水。
扶老携幼的百姓们全都是手无寸铁,对于后面凶神恶煞追击而来的日军,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有全力的向前冲,奋力的向前跑。
而在他们的奔逃的路上,则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者。
这场面,怎一个惨字了得,而夹杂在人群之中的,亦有不少溃兵,这些溃兵手中有的拿着中正式,有的拿着汉阳造,甚至还有的拿着捷克式轻机枪,他们中的许多人,在一天前还是和日军寸土必争,血战到底的勇士。
可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如山倒的大溃败中,他们似乎已经忘却了自己手中拿着的是可以杀人,可以抵抗的步枪,而不是烧火棍。
甚至,有些溃兵为了跑的更快,为了跑的更强,有的溃兵居然将自己手中的武器对准了跑在前面的百姓,本该保护百姓的武器,竟成了威逼百姓让开通路的工具。
在不断的逃跑和溃败中,他们已经忘记了抵抗和还击,只能在人流之中盲目的,毫无方向的,随着百姓一起,将屁股留给日军,拿着装着子弹的武器疯狂的向前逃跑。
似乎,只要跑,一直跑,就能跑出活路,就能逃出生天,似乎,这些被裹挟在人流之中的溃兵,已经被一种名为恐慌的意识感染。
下意识的逃跑和狂奔已经成了他们唯一的本能,至于军人的职责,武器的操作方法和战术,乃至于平日里所受的训练,在此种极度恐惧的氛围之中,已经尽皆消失于他们的脑中,剩下的,只有恐惧和鸵鸟一般的心态。
这支百姓和溃兵混合的队伍,起初不过只有几百人,可在被日军一路尾追的过程中,沿途不断有百姓,难民和溃兵加入,结果,尽管日军一路追击,一路射杀,可人居然越来越多,最后竟然累积到了两千多人。
而在他们的后面,那些狰狞的追击日军,也同样疯狂,可他们不是疯狂的逃跑,而是疯狂的追击,疯狂的射击,疯狂的开火。
这,就是特务排排长杨彪所看到的景象。
一路追,一路打,一路跑,一路杀。
而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在日军火力追击之下逃命的百姓,在无助的哀嚎和绝望的逃跑中,又何尝不希望自家的军队能够挺身而出救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