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不要紧!
只要门的那头,路的尽头,有一个叫做小琼的女子在等他就好。
他想要回到自己追悔莫及的过去,过上盼望着的一家三口的日子。
还想再牵旧日爱人的手。
还想看到自己孩子的出世,啼哭在白色的病房。
而不是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坟,坟墓的皮肉都被腐烂!
周怜头疼不已,天灵盖都要裂开了。
他捂着头,死死地盯着楚月的方向看。
满目泪水,笑容灿烂。
眼眸左右偏偏流出不同的眼泪。
被陈苍穹割裂的那一只眼,是血水。
听到周怜的话,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叶无邪的眼眸爬满了血雾,身上红色交错的线快要冲出伪装直显于人前,他侧目看向了周怜,是恨之入骨的怒和还在节节攀升到令人憷然的血气杀鸡。
适才还从容在杀伐战场的屠薇薇、萧离等人,这会儿都慌了神。
两府家人,亦是忧心忡忡。
沐凤鸣扬起一头红色的发,披风如海浪。
她看向了风暴之处,颦了颦眉。
「小家伙,别出事。」
……
“小楚!”
慕老夫人手中的佛珠手串崩断,散落了一地,沙哑的声音彰显撕心裂肺,老人家的苦痛不少临近的人肺腑动容。
她浑身僵住,冰冷又有麻木的痛意。
情绪化作一把火,直冲到了头盖骨。
热泪蓄满了灰浊的老眼,她眼一黑,往后倒去。
“母亲!”
“外婆。”
“……”
众人担心的声音同时响起。
慕山河就要去扶住不远处的妻子。
霎时!
一道瞬光利落闪出犹如疾驰的电。
风声起,浑浊的空气和黑雾朝四周荡去,留下一片清明的空间。
扬起的黑金龙袍缓缓地下压,如秋叶坠落。
楚月细心温柔又陡然地扶住了慕老夫人,眼神凛冽似寒冰,又如宝剑出鞘,半抬起眼皮时这眼底的剑光朝向了周怜,浅金色的深邃之下,压住了浓稠的血雾和冲天的杀气,那从骨子里流动的血液和跳动的心脏里遏制不住衍生出的杀戮之意或才是她真正的本体和本意。
“周怜,可怜你机关算尽,不知漏洞百出。”
“赌来的道义,他人送上门的道义,我叶楚月不屑去要!”
楚月将神农之力灌入慕老夫人的身体之中,她有自身实力,得夜墨寒相助,那风暴困不了她太久,想要早些出来,也是不想家人过于担心,可终究还是让家人朋友受惊了,纵使是虚惊一场,也是实打实的惊!
小黑游走于混混沌沌的诅咒之气,闻声时欲言又止,终是沉默。
要不然他真想多收一句,送上门的钱财主子可是两眼放光恨不得即刻收入囊中的捏。
“你竟没收取他的道义?!”
周怜难以置信地望着安然无恙出现在众目睽睽的楚月,亲眼所见,还是觉得这不可能,他处心积虑的算计,环环相扣严丝密缝的嵌合怎容有错?叶楚月早点儿献祭,他距离虚妄就越近!
“你怎能不收取他的道义?!”
他潜藏于影观察了很久,叶楚月作为他亲手衡量且目睹成长的一个艺术品,就算有大义,但连钱财之物都割舍不去,在需要力量的时候怎么会放弃掉褚君醉唾手可得的道义,而且那些道义都很适合叶楚月的命格,况且叶楚月的躯壳已经百炼成钢百毒不侵,对于道义的攫取只会是如鱼得水般轻松才是。
“若为人处世半点谨慎都无空有一腔匹夫之勇,周塔主难道觉得本王仅靠后者的勇莽才能走到今时今日吗?”
楚月冷笑,低声喝道:“周怜,你毕生所求,不过一纸虚妄,不过竹篮打水,梦一场,一场空罢了。这茫茫众生延绵万万里的大地有血性者孤勇者何其之多,你杀不尽,也不会任由你宰割来献祭你所谓 乏味的虚妄!”
“你不过自私自利狠心薄情人罢了,你想去弥补什么,珍惜什么,又想要遇见什么,得到那些弥足珍贵的东西和感情。但淌过人肉血河走过人头为桥的你,不配说这彼岸有理想有夙愿有人在等!玷污理想,恶心了夙愿,也不会有人在等一个这样心狠手辣十恶不赦的你!”
楚月猜不透周怜归家的理想是什么,又有谁在等待——
她便逐一道出,哪怕说准了一丝一毫,也足以诛周怜的心,乱了周怜的阵脚。
果不其然,她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刺中了周怜的内心深处。
若在先前他的心态或许还能沉稳坚定一些。
但在陈苍穹的叛变和倒戈相见开始,就让他坚如磐石的心态一点点土崩瓦解了。
陈苍穹对他的厌恶就在眼前。
分明是这般爱他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