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山统统置若罔闻,只说:“没别的意思,我就想来见见江老板。”
“你说见就见,凭啥,你是皇上啊?”
刘快腿原本就是胡匪,受招安还不满一个月,当下更是本性毕露,全无半点官兵架势。
海潮山不理他,转头又向周围的匪帮抱了抱拳,却说:“各位好汉,杀人不过头点地,海某只想见见江老板,哪位能帮忙通报一声?”
“还通报个鸡毛!”刘快腿又骂,“别来这套,知道江老板是什么脾气么?告诉你,这梁子已经结下了,不见血没完!”
不是刘快腿小人得志,而是他真有些后怕。
倘若昨晚来的不是李正,他们这伙人恐怕真就凶多吉少了。
想到此处,刘快腿心中愈发气愤,伸手拍着海潮山的面颊,低声威胁道:“大老赶,你等着,改明儿就让李大当家的拉山炮过来,把你这碉楼给轰了。我还就摆明了告诉你,你现在就去告官,你看有没有人搭理你,到时候你们全都别想跑……对了,还有你那闺女,是叫小青吧,没大没小的,啧啧啧,等我帮你教训教训她——”
话音未落,就见海潮山怒目圆睁,摆臂抡拳,径直朝刘快腿的面门砸去。
刘快腿既是张效坤亲点过来保护江连横的人,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耳听得恶风不善,立马仰身要躲,动作也算迅捷。
未曾想,海潮山早有预料,右手挥拳的同时,左手探掌,直取刘快腿领口,猛一下,钳个正着,拳锋虽被勉强躲过,却也刮蹭到了刘快腿的鼻梁,十分力扑空了六七分,劲道仍然不小,一击见血,后脊猛地隆起,收拳就要再打。
便在此时,猛听得拉栓声犹如串儿鞭,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匪帮、兵痞的枪口立时对准海潮山。
海潮山的两个儿子也不遑多让,明知毫无胜算,依旧守在老爹身旁。
一时间,人马俱惊,几个高丽棒子平白遭受敌意,也赶忙端枪拉栓,同众人对峙起来。
三方火并,全在一念之间。
偏是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见土房里有人高声喝止:“行了——”
言毕,就见江连横背着两只手,同李正一起并肩而出,赵国砚和孙向阳也紧随其后。
“海潮山,撒手。”江连横语调平淡,接着又冲兵痞命令道,“行了,把枪放下。”
旋即,李正也冲匪帮点了下头,几十条枪口便立刻抬高,指向高空。
见此情形,海潮山一把推开刘快腿,胡乱擦了擦右手上的血迹。
刘快腿捂着鼻子叫骂,正要往前冲时,却被江连横及时喝住:“腿子,差不多得了,你往后稍稍。”
“江老板,这山炮太他妈狂了!”刘快腿虽然不甘心,但想起在张将军面前立下的军令状,便也只好恨恨作罢。
江连横在李正等人的陪同下,慢悠悠地走过来,静了片刻,便冲海家抬了抬下巴:“找我?”
海潮山余怒未消,瞪了一眼刘快腿,随即闷闷地应了一声。
“什么事儿?”江连横明知故问。
“昨晚的事儿。”
“哦,你不提我都忘了。”江连横随口打趣,引来众人一阵哄笑,“你既然来找我了,那我就征求下你的意见,昨晚结下的梁子,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沉默了片刻,海潮山突然开口道:“老二老三,给江老板跪下。”
“好……”两个儿子刚应了一声,却又猛地怔住,“不是……爹,你说啥?”
“跪下!”
老二老三不理解,偷偷瞄了一眼老爹,心里就觉得有些发颤,随即膝下一软,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江连横默默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这就完了?”
话音刚落,就见海潮山也跟着跪了下来。
他这一跪,刘快腿便得意了,立马冷嘲热讽道:“咋的,这回知道怕了?你刚才那股劲头儿呢?别怂呀,接着动手呀!”
海家老二、老三的嘴角应声抽搐了两下,虽然不敢起身,却忍不住抬头狠狠瞪了一眼,只觉得这辈子从未如此屈辱不堪。
老话有讲:亲者痛,仇者快。
见海家父子屈膝认怂,匪帮和兵痞顿时哄笑起来,手里拄着步枪,乐得前仰后合。
江连横看了看海潮山,却突然抬手制止,示意众人收声。
李正见状,也冲手下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