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在水壶温度下来,太岁取来茶壶,将烧开的水倒入壶里随后又迅速倒出,他也跟着说起:“过去在楚国的时候,品上一壶正宗的铁观音,可比现在讲究多了。”
随着第二壶热水倒进茶壶里,一缕清淡的茶香就已经散了出来,太岁盖上茶壶,苍老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看向李幼白目光渐渐深邃。
“我们在这里做生意的,统统都明白热善尊诚请的道理,特别是这个请字。”
太岁说罢将目光移开放到茶壶上,“譬如我现在喝茶,对面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也要请,不管对方愿不愿意都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否则就是不给面子...”
说到最后,太岁将茶壶里弥散着清香的茶水倒入品茗杯中,伸手示意并笑道:“李公子,请吧。”
李幼白表面平静,实则内心早已在听到最后时掀起惊天波澜。
她柳眉轻皱,看着太岁缓缓推过来的茶杯,她一声不吭,身子倾斜向茶几靠去距离一寸位置停下,双目紧盯着太岁推茶过来的手,同时左手按在桌底,右手前伸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将茶杯取了过来。
李幼白右手持杯,左手托杯底,轻轻摇动杯子闻香,接着小口啜饮,细细品味茶香和茶味。
太岁年迈的身子缓缓坐正,苍老的双目中显露出惊叹来,忽又摇头略感惋惜说:“大才!可惜了,是个女娃。”
“此一时彼一时,昔日楚国号称用兵如神,最后不也在小小秦国的铁蹄下崩溃了。”李幼白放下茶杯,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转而看向太岁说道。
太岁哈哈一笑,点头称是,“听说秦国朝廷暗立女子为官,也许不是空穴来风,倒是我年老体衰双眼看不到路了。”
“太岁特意寻我怕不是想要闲聊,有话不妨直说罢。”李幼白把茶杯放回桌上,她头颅微微抬起,盯着房内木梁角落处的一朵小小蛛网,笑意又浓郁了一分。
“先前是大事,现已是小事,打我们马庄主意的人很多,打我女儿主意的人更多,但像姑娘你这样有不俗武艺在身,却没有任何杀气的人,我信你绝不愿与我们马庄交恶。”太岁很是肯定的说道。
这话确实是让太岁说中了。
李幼白和范海琴接触确实只是个偶然,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她如今的确还是喜欢女子,但并不会见一个喜欢一个,随着年岁上来,她对情爱这种事感觉上越发淡薄了,反而更加怀念起从前的情感。
“若无其他要事,我就要先行离开了。”李幼白非常直白地说。
太岁沉吟一会,目光再一次朝她看了过去,“你让我女儿帮你救下那个名叫萧如雪的女子,为了什么呢?”
他大抵上还是在担心自己装模作样,诸如在范海琴面前表现出一副侠肝义胆的样子,而后花言巧语一番,坐在太岁的位置上,谨小慎微早就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了。
李幼白摇头苦笑,“对她来说是场飞来横祸,对我来说则是个无心之失,一段因果将她害成至此,今日居然有缘能够相遇,且算是把这段因果给了结了。”
“原来如此,你这小女娃竟已有如此心性,日后修行之路恐怕要难上数倍。”太岁心生敬佩。
别看李幼白心智与其他人比起来更加豁达成熟,然则同样会有代价。
就像是其他人还在学走路之时她就已经学会跑步,可要提高速度,对别人来说学会走路之后学跑就行,而对她来说,却是要一次又一次突破自我方能冲破桎梏。
离开前,李幼白想起一件事,回头问道:“不知您可听说过李湘鹤,她是何样貌?”
太岁沉思着说:“李湘鹤,药家掌门,四十年前我与她见过,样貌如何如今已然忘得干净了。”
“是么。”李幼白略感失望,随之她意味深长道:“您的房间布置不错,可也要时刻注意角落里的蒙尘,莫要染了茶香,否则可就要变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