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桓惶惶不安的从径县一路狂退,随军五万之众,或趁机逃遁,或是被金声桓留做殿后之军,以阻挡刘坤追击的步伐,等金声桓抵达休宁时,五万之军,几乎溃散半数,什么是草木皆兵,略有风吹草动之举,便吓的这些溃兵惶恐不安,金声恒更是心慌不已,急令胡詹,王得仁,赵罕三部偏师,停止和周军纠缠,全军撤回南昌。
而南陵城之战的消息已经缓缓的传向四方,最先得到消息的是还在芜湖附近和王富贵纠缠的胡詹,胡詹知道自己的兵很多都是强征而来,士气低落,战技差强人意,为此,胡詹一进入芜湖地界,皆是结硬寨,打呆仗,大军一日行军之速,不过十五里,简直是和龟爬的速度差不多。
这可把王富贵恶心坏了,他心急如焚,一心想要击溃胡詹所部偏师,再去驰援主战场,虽然大王只是让自己拖住胡詹既可,可王富贵知道,主战场才是扬名立万的好时机,在这和胡詹这个乌龟壳待在一起又哪里有立功扬名的机会。
王富贵有心想要强攻,可对面的营寨扎的确实坚固,他试探着打了一次,除了死伤近千人外,一无所获。
而胡詹对大帅金声桓信心满满,虽然大帅让自己趁机南下,加入与孟贼的大战,不过在胡詹看来,大帅数倍于周军,就算周军战力强一些,可这是数十万大军的争战,岂能一朝一夕便能决出胜负的,时间拖的越久,大帅的胜算越大,自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先拖的对面王富贵受不了,自己坚守营寨,待其乏力,再伺机破之。
当胡詹收到消息的那一刻,他第一反应是假的,这一定是假情报,可再三确认后,胡詹慌了,他收到消息了,那对面王富贵肯定也收到,若是被拖住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胡詹急忙召集部下议事,众人初听此消息,个个目瞪口呆,一名部下,痛心疾首道:“二十万大军啊!就这么快的吗?”
胡詹嘴角抽动了一下,道:“孟贼突袭,大帅一时不防,方至此败,孟贼胜之不武……”越说到后面,胡詹的声音越小。
如今早已不是春秋早期,贵族之间打仗玩,战争早都没什么规矩了,赢才是最终目的,众人听了胡詹的话,便知道大帅不是孟浚对手,输了还在为大帅找借口呢。
胡詹听着众人一阵咋呼,没好气的说道:“如今局面,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大帅败了就是败了,咱们该怎么办?”
众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有的人似乎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有的想说什么,见没人先开口,索性也闭口不言。
胡詹见此,便知道人心散了,打肯定是不能打的,再待几天下去,怕是这些人会蜂蛹而降,想到这,胡詹猛的一拍桌案,大声道:“势孤难持,唯今之计,只能暂退,吾意已决,今日便撤军,弃辎重,仅带干粮,撤回湖口!”
随着一声令下,胡詹军中一片嘈杂,不过一个时辰,大军蜂蛹而出大营,所有的辎重都已被丢弃,全军向西一路狂奔,来时一日十五里,退时一日五十里,等王富贵收到金声桓兵败的消息,整军备战,抵至胡詹营寨时,营中早已空无一人。
孟浚大军停驻在南陵城外,休养两日后,孟浚正式下令,以周王之名,加封林士奇为征南将军,率其部宁武镇,梁三虎所部武胜镇,效命军五营兵马,又将骑兵调拨于旗下听令,全军三万六千余众,辅兵三万余人,为其部转运辎重,从南陵城南下径县,经休宁,至上饶,汇合长林镇,再一同进攻南昌。
而孟浚则率克虏军,钱彪部,重甲军,及亲卫,北上芜湖,试图围剿金声桓偏师,胡詹所部。
金陵城,茶馆。
“什么?金贼这么快就败了?”还是那个茶馆,掌柜贴了十几张的勿谈国事的纸条也堵不住金陵城内百姓那好议国政的嘴巴。
“怎么,你难道还觉得可惜是吗?”一个书生嘿嘿笑问道。
“吾怎会如此,只是惊讶于大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捷报频传之速啊”另一名书生哈哈一笑的回应道。
“大王天纵英才,我早说过了,大王百战百胜,此战也不例外!”
“可我上次怎么刚刚听你说,金贼势大,战之不易啊。”
“是啊,战之不易,那是指常人,大王岂是常人!”
“哈哈哈”
陶履卓刚刚踏进这座茶馆,就听到里面传来热烈的议论声,陶履卓从绍兴而来,便是决定投奔孟周,这几年的时光,绍兴屡遭战乱,陶家也是人丁凋零,而在这些时日里,明廷的各项令人扼腕叹息的举措,更是让诸多心怀大明的士绅大失所望。
古语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对弘光朝廷来说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弘光君臣一厢情愿的借虏平寇,自身毫无振作之意,一味偏安江左。开始不重视清廷入关所掀起的惊涛骇浪,后期想与清廷划江而治,重现南宋历史,可惜清廷不是后金,南明也不是南宋。
弘光帝酗酒好色,追欢逐乐,不以国事为念。刚登基就大举充实后宫,选民女入宫。掌握朝廷实权的马士英,阮大铖等人也是醉生梦死,利用手中的权力鬻官肥家,弘光朝廷的苟且偷安达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清兵南下则立刻土崩瓦解。
而其余的党争,腐败,帝位之争,各种互相扯后腿的举措数不胜数,这也让陶履卓大失所望,陶家一番密议后,大多数人,皆是认为明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而孟浚,就是陶家眼中最有希望的一人。
陶履卓一到茶馆,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众人的议论,此时方知孟浚已经大破金声桓,越听到后面,他越心急,完了,之前陶家压宝孟浚,还有些赌的成分,现在不用赌了,快成明牌了,孟浚再差估摸也是个南北朝的局面,现在不只是陶家了,各地的士绅豪商都得挤破头来锦上添花了,陶履卓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唉,又要并驱争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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