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那么大,那么多人,当时我的手下也没这么多人,自然是吃不下的。那许家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群士兵,身手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也正是这一次之后,黑龙见识到了军队的狠辣,见到就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与他们有任何交集,“他们进去之后,拿着刀,见一个,结果一个,苏家院子里的内河都染红了,也不见他们停手,那真是杀红了眼了。”
这一番话,将宋云矜的记忆拉到了十二年前。那些训练有素的刺客,如一团老鼠,所过之处,生迹皆无。
“唐家狠,许家更狠。”宋云矜攥紧了拳头,眸光之中的寒意更甚。
“两家都是无耻之辈,那许家家主更胜一筹,一边给儿子定了苏家表小姐这门亲,一边联合唐家,杀尽苏家人,谋夺苏家产。”黑龙轻蔑道,“外人对我们喊打喊杀,可这些大家族更是土匪中的土匪,恶人中的恶人,相比之下,我不过是逼上梁山。”
“逼上梁山?”宋云矜的声音里满是嘲讽。
“如果这些大户人家,都能安安分分做生意,不压榨底层的百姓,我们这些可怜人,自然就有好日子过,又何须去当土匪?”黑龙自顾自地为自己辩解开,“有好日子,谁愿意去做土匪!冉小姐,你是千金小姐,根本不清楚下面的百姓有多苦。”
十二年前,她从大火中脱身,被柳筝所救,因为怕许家和唐家发现,不仅要隐姓埋名,还要隐藏自己的能力,苟延残喘地过着每一天。
底层的百姓有多苦,宋云矜比谁都清楚。
露宿街头,卖儿卖女,今日还是弄堂一起玩耍的小姐妹,明日可能就出现在公娼馆被人明码标价拿走。
今日还是在母亲怀抱中撒娇的孩童,明日可能就站在纺纱机前,被富商压榨。
离开上海之前的每一天,都在担心自己会成为黄浦江上漂流的尸体。
底层的百姓是一只巨大的猎物,资本家趴着吸血,青帮过来卸胳膊,洋人恨不能将之拆骨入腹。而这些匪徒,同样是穷苦百姓的噩梦。
他们不敢动有权有势的富人、洋人,就去抢百姓们的救命粮。
黑龙那一处又一处藏宝洞,绝不可能只有富人的赏银,更多的是穷人的命。
“冉小姐,你……看在我落草为寇,也是被逼无奈的份上,就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和我儿子的命,冉小姐,求求你了……”黑龙跪在宋云矜面前,痛哭流涕,极尽可怜之相。
从唐家派对上他就看出来了,这个冉小姐的凶狠只对强者,只要他这个穷苦百姓,哭一哭自己的心酸无奈,求一求,她看着他这么惨,自然就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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