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直说吧。”贾母摆摆手。
“自古以来家族传承有两件极为紧要的东西,一是祭田,而是族学。前者管饥饱,后者出富贵。所以当初老太爷刚发家就划了祭田,设了族学。为的就是家族能够多出些人才,保得我们贾府富贵绵延。”
“这个我懂,你接着说。”
“现如今是族学是代儒叔父在管理,我查问了蓉儿的功课,又亲去族学看了。”
说到这里贾敬笑了:“其实也不用去看,族学一应事务支出都由宁荣二府负责,族中凡来上学的,不但不用交束修,笔墨纸砚乃至餐食银子也是一概不用缴的。然而几十年下来,除了我,族里可连个秀才功名的都没见着。
我当年是侥幸中了进士,可是这份侥幸也是当年父亲管理严厉,先生用心,自己头悬梁锥刺股拼出来的。
现在族学里,代儒叔父老了,只想每月拿着那点银子混过去;没有人监管,先生也不怎么上心,小子们更是个个调皮,没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家族传承,怕是后继无人。”
“宝玉他……”
“老太太别说宝玉,现如今看着的确聪慧,可是玉不琢不成器,老太太如宝似玉地这么护着他,焉知以后是宝玉还是顽石?”
这事不止贾敬怕,老太太也怕。贾珠当年有出息,家里为了给他以后科举铺路,娶了国子监祭酒的女儿,谁知这么年轻就一病没了。
好容易有个宝玉,生来有异象,长得好,又聪慧,贾母对他寄予了深厚的期望,唯恐他像贾珠那般,遂千般万般珍爱。可是贾敬这么一说,老太太又担心自己溺爱太过,坏了宝玉的前程。
贾敬见老太太深思,接着说道:“赦兄弟整日里喝酒玩乐,政兄弟如今在官场也看不到任何进取,下头的这些还不知道是什么成色,家里这个样子,将来必是大厦将倾。”
贾母被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握紧贾敬扶着她的手臂:“你不准走,这事还要靠你。说得冠冕堂皇,本本都是你的道理。既祖宗保佑,有了你这么个明白人,知道不妥当却还要抛下这一大家子,这也是你的道理?”
老太太泣道:“你也说了,越是富贵的人家越是要把族人聚在一起,正应了那句守望相助的话,你就非得回金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