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不屑地说道,捏起一个大洋嗖吹了一口气,然后放在耳边听大洋的真伪,样子老练的就像一个几十年的老赌鬼。小安之所以这样,也有跟这些人摆明的意思,别想着糊弄我,我不是小孩子。
郝仁吃惊地看着小安,心下却欢喜的不得了,坐庄的就不怕你押大,怕的反倒是福金这样的揪心赌,遇到性子急的肯定不跟他那样的玩,不过瘾,瞎捞忙,小安这样的生瓜蛋子最好,敢押,上性了都敢偷家里的地契押,不过那样的少之又少。
“好,爽快,天门押十块,你俩呢?押多少?”
郝仁摸起骰子,脸上都笑出了花,开店的不怕大肚汉,开赌场的不怕你押大押多,这小子一下就押了十块大洋,显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好小子,你这样押我不怕,就怕朱浩回来找后账,不过,那也不关我的事,我可没让你押十块。
庄家的上门是个枯瘦的老头,脸如刀刻,皱纹深的如一条条地沟,瘦如鸡爪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乎拿不定主意押多少,郝仁一问,他才下定决心似得,捏出十块大洋押了,那表情就像剜了他的心头肉似得。有经验的赌徒都知道,这样的人可不是揪心赌,千万不要小看了,这样的人输赢倒不一定在乎,他们在乎的就是坐在牌桌上的感觉。
郝仁一下子吃惊地不得了,因为这个人称老余的老头轻易的不押大,十块大洋是他的底线。这个在台儿庄大户禇家码头当账房先生的老余只一个闺女,以前闺女没出嫁还有个人管着他,这闺女一出嫁这老余就撒欢了,像挣脱缰绳的野马没了羁绊,一个月能有二十五天吃住都在赌场了,不过虽然好赌,但是他从不胡乱下注,图的就是个乐子,看他的意思输赢倒在其次了。
“你呢,老旺?”
郝仁问下门,问的时候还挤挤眼,给人的感觉有调侃他的意思。
下门是个白面书生一样的中年汉子,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也押了十块大洋,然后嘬着牙说道:“这大过年了,你们押了我哪能不押,再说了,这小兄弟都敢押十块大洋,咱们要是不跟着,那岂不被人笑掉大牙,再说赌博,谁好意思,我不管你们押不押,我是押定了,再说,谁知道谁输谁赢,谁知道哪山出猴子。”
这样一来,这局立马就变大了,而不是之前很寻常很寻常的一个小局了。一局押十块,运气差的话输个千儿八百的不在话下,千儿八百,在这台儿庄肯定是大赌了,一个码头工人一年满打满算才能挣二三百,一晚上要是输个千八百的,你说是小局,人家会说你摇骚,你有多少钱啊还小局。
小安伸出大拇指晃了晃,笑眯眯地说道:“爽气,这台儿庄的人太爽气。”
福金插话道:“小子,这台儿庄你以为瓤玩的?咱峄县第一镇,比县城都牛,有钱人多的是。”
小安瞪了福金一眼,他不喜欢这人,揪心赌不说,身上一股子霉味,蹿鼻子。
福金吓了一跳,这小子的眼神怎么这么吓人,像把刀。
福金很纳闷,这小子年纪不大啊,眼神咋这么吓人,跟杀过人似得。其实福金不知道,死在小安手下的坏人可不少,至少一搭都多。眼神这玩意可不是练得,想练练不出来。
郝仁刚摸起骰子,朱浩就端着一个木托盘过来了,上边竟然还有半只烧鸡,在封闭严实的屋子里顿时引起一阵吞咽的声响,这烧鸡的香味太诱人,饶是你不饿,也被引得直流口水。
小安乐了,这个朱浩可以啊,原指望他能搞点果子或葵花籽花生之类的就可以了,没想到这家伙还弄来半只烧鸡。
小安也没客气,直接撕下鸡大腿就啃,一边啃一边说:“老表,你等着,我给你多赢钱,保证你买烧鸡够吃到三月的。”
朱浩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有小安这话,比大热天渴了喝冰糖水都开心。吃烧鸡吃到三月,这才正月初三,吃到三月,那得多少烧鸡啊,烧鸡可不便宜,寻常人哪吃得起,不要说,这小安要是满意了,肯定能把自己输的钱给赢回来,而朱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别的咱不敢吹,在这台儿庄就没有咱搞不来的东西,老表,你放心吃,等会我再跟你弄两个肘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