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放纵他,早晚会重演农夫与蛇的故事。”何倾颜双手插兜,冷言道,“等静姨躺在床上,说话声音只有他能听清的时候,他会说,‘静海院长由顾然做’。”
“不是遗书,只是遗言,还对我不利,你觉得有效果吗?”
“大胆!你们竟然敢想象庄静院长的身后事!”顾然说。
再次证明了梦境无用,不然顾然一定使出左青龙探爪式,把两个乱臣贼子的当场拿下,压在春山下一万年。
“你也应该住在里面。”何倾颜对着顾然指指病房。
“连何倾颜都这么说,你应该知道自己病情的严重性。”苏晴说。
“啊?你什么意思?”何倾颜不满地看向她。
“继续查房吧。”陈珂笑道。
苏晴不理何倾颜,走进103病房。
胡茜的事令人遗憾和悲伤,可当走出病房,医生护士们就不会放在心上,犹如怕鬼的人不看鬼片,忘记鬼故事。
103病房内,身穿病服的李笑野,盘腿坐在床上,望着床头的《李笑野拉磨磨头图》。
无头的李笑野,拉着石磨,石磨上不是黄豆,是李笑野自己的脑袋。
“李先生,昨晚睡得怎么样?”陈珂问。
“不好。”李笑野说。
“具体呢?”
“做噩梦。”李笑野摸摸自己的脖子,“梦见脑袋变成血浆,想要喝回身体,发现没有脑袋。”
“这是疗法的效果。”何倾颜语气轻快地指出,“怕了,你就好了。”
李笑野叹气。
“怎么了?不舒服吗?”陈珂问。
李笑野愁闷的不说话。
苏晴看向顾然。
“给他买本安遥的杂志消消愁吧。”顾然说。
“不必!”李笑野左手掌心对着他,“抽刀断水水更流,你们尽快收一个腿长的女病人进来,才是正经的。”
这人是不正经的。
陈珂稍稍整理情绪,继续道:“关于你自己,你有什么.正经的想法吗?”
“脑袋只有一颗,磨了就没了,而且没了脑子,磨出来的脑浆又怎么吃下去?”李笑野沉吟,“我想到一种更健康的方式。”
“什么方式?”陈珂引导他说下去。
“现在社会上,不是流行着一种让人羡慕的体质吗?能把吃进嘴里的任何东西,都百分百、近乎无消耗转化成肉的体质。”
不少女护士露出彪悍的眼神。
如果她们是机器人,杀人条例已经被许可,双眼从蓝光变成红色。
“易胖体质?”陈珂道。
“对。怎么才能拥有这种体质呢?”
单纯吃东西长肉,只要身体没什么病——包括肠胃不好爱拉肚子,都能轻而易举变成这种体质。
但李笑野的易胖体质,比荒古圣体还要不可思议,一切种种,都能变成文学资粮,化为读之色变的绝世文章。
“人!”李笑野望着《石磨图》。
“活着就是个‘大’,‘一’是把锯子,‘内心’与‘现实’是锯子手。
“偏向内心,人会痛;偏向现实,人也痛。
“拉扯多了,人一分为二,要么死,要么疯。
“老子想写书,写出好书,但现实呢,拉屎自己都做不了主!
“我(哔——)!干(哔——)!你(哔——)!
“哔!哔!哔!哔!”
众人默默退出病房。
顾然关上房门前,最后看了一眼李笑野,一边骂,他一边保持着左手掌心对着他们的姿势。
“你们,”苏晴对陈珂、何倾颜说,“加大力度。”
“我(哔——)是什么意思?”何倾颜好奇。
众人沉默不语,苏晴冷眼看着她。
何倾颜举起双手,投降认错。
上了二楼,201病房是小学生,昨天还是初始化状态的房间,此时已经是温馨的儿童房。
小学生没有穿病服,这是顾然的意思。
在心理障碍的治疗上,很多症状之所以不说是病,其实是为了治病。
“小晴晴,还习惯吗?”作为主治医生的顾然笑着问。
苏晴看他一眼。
何倾颜、陈珂笑起来,护士们也露出隐隐的笑意。
“嗯。”扎着双马尾的小学生点头。
一般人点头有种含糊感,她却很认真,显得很可爱。
“今天早上想吃什么?对了,你是面包三明治派,还是豆浆油条派?”顾然问。
“想吃寿喜锅。我不是面包三明治派,但也没吃过豆浆油条。”
“如果吃豆腐脑,你是甜党,还是咸党?”
“甜的。”
“你这孩子,”顾然摸着下巴,“恐怕是没救了。”
嗙!
苏晴是一个和平主义,如果这是《圣斗士》,她就是和平女神的转世,就算有问题,也主张用语言解决。
这是她第一次动用武力,扇巴掌似的拍了顾然背部一掌。
“你能理解我是在开玩笑吗?”顾然不放心地问。
“我已经五年级了。”小学生眼神冰冷地看着他,“而且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五年级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