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换一位医生?”苏晴问。
“空着的好像只有何医生?”安遥用试探的语气反问,“那我还是选择顾医生。”
苏晴本可以说自己也行,但她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她看出安遥还是希望顾然是自己的主治医生。
苏晴走进护士站:“有没有人看见顾然?”
“顾医生应该在擦玻璃。”王怡笑道。
苏晴来到三楼,在302谢惜雅的病房里找到顾然,他穿着后勤部一些零部件——比如说手套,高举玻璃刷,清洗着玻璃。
玻璃干净透明,乍一看,会以为他在清洗窗外的蓝天。
他擦玻璃,竟然还有一个人给他换水桶里的水——谢惜雅的主管护士王佳佳,三个人给他拍照——谢惜雅、格格、格格的主管护士美羊羊。
苏晴也没进去,抱臂倚门,微笑注视勤勤恳恳干活的顾然。
“这么解压的劳动你们真的不做吗?”他的嘴和手一样勤劳,好像嘴是手的发动机,嘴不动,手就不能动似的,“作为精神医生,就算不是你们的主治医生,但我对你们依然是真心。”
“惜雅、佳佳姐,注意,这个小子在讨好我们,想想他到底存的什么心?”格格一边用手机录像,一边说。
“‘这小子’是你能说的?”顾然继续刷着玻璃。
被病人这么对待,医生的权威算是没了。
“顾医生你只比我们大三岁,而女性的心智普遍比男性成熟六岁,换算下来,我们比你大三岁,叫你‘这小子’合情合理。”格格说。
“格格,你人生中最不可告人的事情是什么?”顾然回头问。
然后他就被门口微笑的苏晴吓一跳。
恼羞成怒,对女高中生病人使用【读心术】,卑鄙无耻地想获知格格最不可告人的事情,被组长目睹了!
他听觉出众,但也不会时时刻刻留意四周,尤其是自认为没有做坏事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问。
“真心对你们好。”苏晴说。
“你听我解释。”
“他要狡辩!”
“格格,你别逼我!”
“噜噜噜噜~”格格的舌头很健康,没什么舌苔。
顾然看向苏晴。
“你继续干活。”苏晴不在意地笑了笑,裹在白大褂里的细肩离开门框。
阳光穿过挂了白沫的窗户,明晃晃地照在地面,像是一汪水。
顾然的上午就在清洗玻璃中度过,作为一个喜欢观察生活的精神医生,他从中领悟到一个道理——擦玻璃需要两块布,一块湿,一块干,所以做人也要两面。
还有,擦玻璃的时候不要让女人在场,不然迟早有一天,会像身边有人就尿不出来一样,身边有人就没办法擦玻璃。
但这些领悟显然是不能写进事后检讨中的。
没错,庄静没让顾然检讨,但苏晴让了,她说自己擅长查漏补缺、
“将来把我的所有检讨直接装订成册,标上《我在精神病院犯的那些错以及检讨》,能不能成为畅销书作家?”中午吃饭的时候,顾然说。
“说到这个,我想起一件事。”也就是说苏晴一点也不关心顾然写了多少检讨。
这些检讨有趣得可以出书,而这样又代表着,检讨者要么没有真的犯错,要么就是在排除第一种可能性之前,暂且不讨论其他可能性。
顾然就是这么严谨的人。
而苏晴忽然想起的事情是——
“我妈妈写了一本犯罪心理学的书,一个书迷看了,利用其中一些细节,去国外发展,圈了不少钱;第二位书迷——现在已经死了,则是根据书中杀人犯一章,反推警方心理,躲避了追查三年,不久前在去看演唱会,出来时不小心被车撞死了。”
“人生真的能这么精彩吗?”格格声音里带着好笑。
“学习海城第一,却是双重人格,一位是学霸,一位是人美声甜的技术陪玩,这样的人生也很精彩。”顾然说。
“总觉得你在讽刺我。”格格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必要的时候,她可以是一个肤浅的人,所以她只接受浮在表面的‘人美声甜’。
她心情像是绽开第一朵花瓣的花苞似的问苏晴:“那庄静院长会不会有什么惩罚?”
“惩罚没有,只是有关方面让她把书卖得贵一点,然后大力打击盗版。”
“我的钱就是这么没的。”顾然从未如此憎恨过犯罪分子。
“不过,庄静院长真的好厉害!”陈珂也是庄静的粉丝。
按照一些网友的说法,起码是虔诚信徒,作为圣徒的顾然只比她高三四个等级而已。
虔诚信徒继续说:“我想每一位作家,尤其是推理、心理方面的,都很乐意看见有书迷在现实中复刻书中的环节,还成功了。”
“不仅在文学角度很成功,还是一本教人快速致富的教材?”谢惜雅问。
“这个嘛”陈珂暧昧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吃过午饭,顾然又去严寒香的办公室领取了一瓶香水。
将不知主人是谁的香水拿到手,右脚的脚尖已经指向办公室门时,顾然忽然想起一件事。
“香姨,与其不断尝试不同的香水,为什么不反复确认第一种香水确实有效呢?”他说。
吃饭都没时间的严寒香,抬起头,妖媚迷人的脸面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