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拂晓看清了她眼底的悲凉,却想不通她的行事动机。
“你既然已拜入仙音宫阙阙主门下,大可舍弃俗世身份,当你的亲传弟子,不必汲汲营营谋权谋生,也能保全你与宋霁初的缘分。”
这无疑时揭人伤疤,拂晓知道,但还是问了,“为何选择回来?俗世皇权,应无法威胁到仙音宫阙。”
秦钰许出去了一诺,他当然要慎重。
“我是已经拜入阙主门下,可以选择与俗世割舍,但这俗世中,总有我无法舍弃的,能用来逼我不得不回归。”
上官夕坦然直视拂晓带着审视的打量,“前辈,人最是难以做到断绝牵挂的。”
“万物皆有情,无法忘情,非人类的专属。”
拂晓反驳了一句,却也大致猜到了答案,“深宫里那位?”
“前辈所料不差。”
上官夕收了瑶琴,起身立于殿前,望着满目疮痍的议事大殿,眸中恍惚之色,似忆起从前,“我身处此位,关系诸多利益,注定我无法独善其身,一心修行。他们总有无数的理由,为了自己的利益,劝我回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他们所愿,回到这尘世间。”
转过身来,背对疮痍大殿,上官夕再次与拂晓对视,却已尽扫先前的悲伤凄凉,语带嘲讽的话与笑,在出口时成了扬眉吐气的宣告,“只是,我回来,未必是要全他们的盘算。”
打直了脊背,单薄瘦削的肩背舒展开来,上官夕周身气度已然不同,“他们的盘算太多,一人一种,我只有一个人,太难将就。既然无法将就他人,那何不全了我自己的盘算?”
“这天下,他们争得,我亦争得。”
话音微顿,上官夕对上拂晓目光,挽唇莞尔,“这还是前辈教与朕的话。”
轻嗤一声,拂晓却是收了探究之色,回归闲散,抬眸移开了视线,“莫将因果往我身上扯。今日来,一为讨你许下的珍宝,二为当初许你的一诺。你想如何?”
“请前辈,助天启退敌。”
初为帝王,上官夕端得起帝王的架子,却也舍得下身段,在相求时俯身揖礼。
这在料想之中,拂晓与秦钰对视一眼,却也开出条件,“你所言及,太过宽泛,我们不能允你。但可以承诺,一次出手的机会,助你解危。其余的……”
抬手召出当日与紫衍天极的人交换条件所得的信物,拂晓挥手将信物送至上官夕面前,“此信予你,你自去与紫衍天极的人谈条件。也算是为这一诺稍作弥补,也不白拿你这皇室私库。”
意料之中的回答,意想不到的收获。
上官夕收了信物,再次拜谢,“多谢前辈。至于私库,请二位前辈随我来。”
拿了天启皇室私库中的珍宝,秦钰留下了一套护城阵法当作弭平价值差的补偿。
又留一道特殊符篆,作为日后兑现那一诺的依凭,秦钰便与拂晓离开了天启皇宫。
行在皇城街市上,城中的热闹比三朝演武盛会时淡了不少,但已经比平日热闹,皇宫中的政变,没有波及皇宫之外的百信,黎民尚不知宫中巨变。
最后一游皇城,赏遍繁华,拂晓便带着秦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俗世因此将有一番动荡,已不是适合久留之地。
相较之下,与人类隔绝而居的妖界,现下反倒算得是平和。
出都出来了,好歹曾经也曾当过树妖,不去妖界看看,拂晓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况且秦钰的情况,本就类妖,或许能在妖界寻得些许解决之法。
游玩已足够久,也该做点正事了。
听闻拂晓和秦钰要往妖界去,言黥封处理着手头商行的事情,本也打算同往,却被拂晓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