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珣呆住,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王位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目标。前秦遗老们告诉他,他出生就是为了继承王位,那些人甚至没有告诉他,他继承王位之后要做什么。
在他们眼里,他只要继承了王位,就能弥补他父亲嬴苏未能继位的遗憾。他一定能像父亲那样礼贤下士,成为一代仁君。
但仁君是什么,治国又是什么,他从不知道。
李稷望着眼前目光迷茫的少年,深深叹了口气。
嬴苏当年盛年而亡的遗憾,扭曲了整个大皇子府内君臣的内心,导致嬴珣的成长也被扭曲了。
这名少年和那群前秦遗老,都被继承王位的执念给诅咒了。
“殿下,恕我直言,你并不适合成为王。”
李稷淡淡道。
面对这完全否定他迄今为止的人生的话,嬴珣却意外地没有觉得愤怒,反而心底长长舒了口气。
“是吗?你原来这么觉得么?”
简直诡异至极,面对李稷的断言,嬴珣居然有种轻松的感觉。
有种挑了很久的担子,忽然就放了下来的感觉。
“比起现在的前秦王,您的确要适合些,”李稷直言不讳道,“但恐怕好不了多少。”
嬴珣微微皱起眉头。
虽然他没那么自视甚高,但在李稷眼里他居然比嬴晗日这样的昏君好不了多少?
“昭华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嬴珣压着心中的不满,“我做了什么让你瞧不起我的事么?”
“是我境界太低,你觉得我没本事?”
“你不要误会,”李稷平静地摇头,“若论私德,你比嬴晗日要强上许多。”
但当君王,不是私德好就行。
“如今的局势,就算是当年的大皇子顺利继位,恐怕也无济于事。”
嬴珣额角青筋跳了起来,如果不是入宫不能佩剑,他恐怕已经拔剑了。
他咬牙一字一顿道,“昭华君,我对您足够礼遇,您休要辱我父亲!”
面对对面盛怒的少年,李稷依旧一脸平静。
他今晚的话,实在是多了些。
他是个东吴人,秦国的事按理说与他无关,他有什么必要在这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