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背着竹筐的男人此时露出的眼神,简直就像是自家女儿被李稷伤害了一般,老父亲恨不得打断这小子的狗腿。
李稷眸光也有些愕然。
但下一刻,竹筐男人眼中的所有情绪都消失了,淡漠地移开视线,像是从没看见街角的两人。
赵光正想说些什么,世安院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家丁从门缝中露出头来,盯着站在门口其貌不扬衣着寒酸的男人,神情轻慢,“刚刚是你叫门?”
赵光在远处抹了一把冷汗,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叹不知者无畏。
这个竹筐男人身上的气息是内敛的,没有境界的普通人或者境界较低的人阶修行者都感受不到他身上的威压,恐怕世安院的家丁看他这幅打扮,把他当成了上门化缘的僧道。
世安院的家丁虽然神情不太尊重,但到底是中唐王室养出来的,看到石阶下的男人,没有第一时间驱赶,反而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他。
用银子打发化缘的?这也真是大手笔啊!
“算你运气好,我家主人今日虽然输了,但心情不差,你老人家一起喝杯喜酒吧。”
然而面对其他化缘者会垂涎三尺的银子,竹筐男人却不为所动。
“我不要银子,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家丁皱紧眉头,“我家主人现在有事,恐怕……”
“我不找宋斋的侄儿,”男人淡淡道,“我是要找借住在这里的一位公子和小姐。”
赵光注意到这男人居然将宋谦唤作宋斋的侄儿,正在惊奇,但听到此人下一句话,赵光瞬间不淡定了。
男人将竹筐往上背了背,“我找姬清远和姬安歌。”
“安歌?”赵光倒吸一口气,他没想到这位可怕的老修行者居然要找姬安歌,想起姬安歌和姬清远的出身,他后背泛起鸡皮疙瘩。月光之下,背着竹筐安静地站在那里,他连头上竹簪漏出的发丝都显得随意逍遥。
但就是这样一个随意的人,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却让修行者屏息。
渊渟岳峙。
赵光只能找到这样一个词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
这是形容宗师的词语,如渊水深沉,如高山耸立。
这个眼前穿着洗得发白布袍的男人,就给赵光以这样的感受。
赵光上一次感受这样的压力,还是当初东方仪为了从姬墨的手下救下年幼的李稷,两大神子真元全开对峙的时候。
但那一次他年纪还小,已经记得不太真切。
可赵光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在中唐继子的别院前,从一个像是路过化缘的普通老者身上感受到了同样的压力。
自己轻易就会被杀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