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刺耳的评价往往意味着真相。
面对百里嚣的嘲讽,泰安帝有心反驳,却底气不足。
“不,这不是朕的错,”他用力摇了摇头,试图甩掉那句话给他造成的重创,“大衍积重难返,弊病极多,不是朕没本事,是时也运也,朕坐上皇位的时机实在不好。”
百里嚣瞥他一眼。
“对对对,”他不怎么在意地应道,“是你运气太差。”
若说刚才他与泰安帝的交谈还存了几分认真,现在则是敷衍太过。
泰安帝从未被人如此轻视,他自知生气无益,仍是怒上心头:“朕如今沦为你西南军的阶下囚,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他说到后来,已忘了再用“朕”字自称,百里嚣听了,随手拍拍裤腿上的灰尘。
“你只关心我怎么处置你?”他轻轻一笑,“就不问问我打算怎么对待你的子民?”
泰安帝微怔,他的确没想过这些。
“西南军不是号称军纪严明,你们还要烧杀抢掠不成?”
说完,泰安帝又后悔了。
他竟然夸自己的敌人?
可他不得不承认,整个大衍,除了雁家军,没有哪支军队的名声及得上百里嚣的队伍。
想到雁家军,泰安帝的目光又是一沉。
他低下头,掩去目中阴晦。
此番御驾亲征,他并非什么都没准备。
临行前,他亲手将一封密旨交给了贴身太监袁公公。
那封密旨将会决定大衍的未来,他写下这份密旨不为别的,只为他万一有什么不测,还能给自家留一条生路。
凭心而论,他实在不想留下这么一份密旨,但他还有年幼的子女,倘若洪明得势,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他不得不做了一个豪赌。
这年头,人心不可信,若实在要信,他只有一个人选。
想到这儿,泰安帝忽然觉得命运何其巧妙。
他那封密旨本是为了对付洪明,却不想能给百里嚣挖一个大坑。
“你此来若是为了羞辱朕,朕无话可说,”泰安帝道,“朕是不会降的,西南军既然这么厉害,想必定能无往不胜,无坚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