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嘴一笑,看向余琛和虞幼鱼,“啧,好久不见,你俩还没死,真好。”
“我若死了,你怕是也高兴不起来了吧?”余琛白了他一眼。
饕餮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然后,他看到了青女,还有她手里的银色铜镜,眼珠子一瞪,“你是……那王母婆娘手底下的人?那镜子……是昆仑镜?”
“正是如此,青女见过饕餮冕下。”青女微微一躬身,“当初曾还有过一面之缘。”
“嘿,就吃了你们蟠桃园几百斤蟠桃,那婆娘硬生生扛着镜子追了老子三年!”古神饕餮砸了咂嘴,“老子可是记忆犹新啊!”
青女躬身一礼,“原来饕餮冕下还记得,青女好生荣幸。”
“罢了,罢了,前尘往事,不提了,不提了,那婆娘也死了,唉,世事无常啊……”
毫无诚意地感慨了一番以后,饕餮看向余琛,“还有啥事儿没,没事儿吾便去觅食去了——这一次那蟠桃也好,钟乳也罢,万花都一样,都是吾的!”
至此,古神饕餮发出宣言,彻底斩断了无数古族和人道的希望。
当然没人会傻乎乎问他,要是那些人道和古族不干怎么办。
因为饕餮只会回答同一个答案——连他们一起吞咯!
“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当是不喜欢吃域外的事物吧?方才怎么吃得那般香甜?”余琛突然开口问道。
“不食域外的污秽而已。”饕餮摆了摆手,摇头道:“但方才那几头小家伙浑身剩下都是古仙的构成,他们虽然生于域外,但和那些天魔之类的污秽不一样,可是好东西——就像你们人类不吃淤泥,但也觉得淤泥中长出来的莲藕香甜一样。”
余琛这才恍然,微微点头,递出接下来的话:“那这儿吧,有个事儿,得你帮忙,放心,不白帮,保证让你吃到爽!”
若是别人说这话,饕餮恐怕将信将疑。
但是余琛说的,他一个字儿都不会信。
噔噔噔后退几步!
“别!有啥事儿伱就说!”饕餮连连摆手:“别一见面就给吾下套!”
“这可真不是下套!”余琛摆了摆手,方才将一切,娓娓道来。
从瑶池圣母的遗愿,到当初那被封印的瑶池,还有黑暗葬海底下的古仙昂日……
所有的一切,都说了。
良久以后,饕餮这才明悟过来!
“怎么样?不错吧!”余琛循循善诱,“一头完整的古仙的血肉,啧啧啧……够给你接风洗尘了吧?你要做得就只是给他噶了,就可肆意大快朵颐!”
饕餮听罢,差点儿骂出声来!
只是?
那可是一头古仙,还是古仙中的皇族!
不是什么野鸡土狗!
平复心情以后,饕餮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余琛,这件事,吾做不到。
这不是推辞,当初吾能为你生撕金乌,便说明吾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但那古仙昂日,吾……大抵不是对手。
一来,吾如今方才颇封苏醒,颇为虚弱。
二来,那古仙昂日乃是古仙中的皇族——这群古仙,并没有真正的血脉关联,所谓的皇族只是指其中强大可怕的个体。
皇族的古仙,比之一般古仙,更加难缠,更加恐怖,更加……凶恶可怖。
更不要说,那古仙昂日‘寄生’的特质,完全将吾克死——吾擅吞噬,它擅寄生,倘若真把它活吞了去,恐怕还没等他完全消化,就将吾寄生夺舍了去。”
一番说辞,没有插科打诨,只是将其中利害,一一说明。
“所以啊,吾还是建议——便还是将它这般封着,不让他出去危祸天下,是眼前最好的建议。”古仙饕餮继续道。
话落,青女神色一黯,但却没有说话。
因为饕餮说得,是事实。
或者说,她直到现在,也没有对余琛能造成圣母的遗愿,报有太大希望。
——诚然,他乃是那位恐怖的存在转世,但仍弱小,打三头神尊都要古神饕餮相助,如何对付那可怕的古仙昂日呢?
余琛看了虞幼鱼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取出阎魔圣令,“若是,加上这个呢?”
饕餮皱眉,思虑了良久,摇了摇头:“若是阎摩那老家伙亲自来,加上吾,恐怕有机会,但仅是这令牌中他的一缕杀机……远远不够。”
余琛听罢,叹了口气,没说话。
良久以后,饕餮才凑过来,“所以,放弃吧,或者说……再等一等,等你真正取回力量。”
“不,等不了,倘若这一次做不成,那下一次瑶池出世就是数万年后,到了那时,黄花菜都凉了!所以这一次瑶池关闭前,古仙昂日必须死。”
余琛摇头,“但既然不能强硬地一力降十会,那就……动动脑子吧,让我……仔细想一想……”
二人一神一器灵之间,陷入沉默。
而同一时间,同在瑶池,在无尽茫茫的黑暗深处,在作为昆仑神镜的器灵都无法感知的冥冥之间。
却有一朵百丈方圆的纯白云朵,软绵绵,暖洋洋,同周遭黑暗与污秽,格格不入。
云朵之上,一个年轻的身影在盘膝而坐,嘴角轻轻勾起,闭目垂眸,好似在等待什么那样。
良久,年轻身影后方的虚空中,才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一道虚空的裂缝,轻轻破开,悄无声息。
一道苍老的身影,拄着拐杖,缓缓走出来。
他身影佝偻,每一步都走得不快,就好像再寻常不过的行将就木的老头儿。
但唯有那双眼眸,却倒映着无穷无尽的天地日月星辰,好似装着一个世界那样。
出现的那一刻,老人停驻了一瞬间。
但就是这一瞬间,他的双目之中,露出了然之色。
仿佛在眨眼之间,就明悟了一切那样。
抬起头,望向前方,看着那背对他的年轻身影,开口。
声音苍老而缓慢。
“——老夫该称你为何?”
“张百忍?”
“神庭帝主?”
“还是……本真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