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你!”
“来人!”
新郎官儿文志章笑容满面,春风得意,望着前方那红纱盖头下的身影,脑袋一埋。
一句讥讽,散在风里。
便因为那文志章父母早亡,这第二拜,拜的就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大皇子周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他这举动,自然是没引起大伙儿任何异样。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里啊,花轿从文府出发,旗锣伞扇开路,乐师仪仗吊尾,簇拥着五十来岁得新郎官儿在高头大马上,向着周遭祝贺的百姓连连拱手,一点儿都看不出是刚死了妻子的模样。
但下一刻,他的目光,凝固了。
文志章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冷汗,连连后退!
“那些事儿,够砍你十八回脑袋了!”
终于,等他完全说完了以后,那鬼差将他放了下来。
一桩桩,一件件,在那小鬼儿惨无人道的劈砍下,文志章将这些年干的恶事儿,一一交代出来!
“来人!”
“……”
直到晌午时分,宾客尽皆落座,一双双眼睛盯着那婚堂之上。
红纱之下,竟是文至秀!
——作为不归陵上的守陵人,因为文志章作秀,请当初丧事帮了忙的都来,余琛等人自然也就轻松进来了,当然,是经过了检查的,确保没有带一些什么利器之流。
“本官还与朱雀城梨花楼老板合谋,将梨花楼的对头清风楼老板溺杀与洛水!”
疼得他又是冷汗直流,面无血色!
堂堂员外郎,何曾遭受这种痛苦?
娶了眼前这个名为玉秀的女子,美丽漂亮,知书达理——至少在外人面前是这样。
杀猪般的惨嚎声响彻大殿!
不会是方才他在“梦境”中说的一切……在现实也说出来了吧?
“我早已厌倦了她,可顾及名声,不敢休她,又听闻玉秀这蛇蝎女人蛊惑,便请人将至秀杀死!”
俩人来到堂前,过了火盆,跨了马鞍,这才停下,行那拜堂之礼!
但多年来养成的处变不惊的能力,还是让文志章极快反应过来,强忍心头惊骇,轻轻将新娘的头纱挑起来。
尽管一时间难以理解。
“本官……何罪之有?”文志章忍受痛苦,开口反问。
可今儿,他终于摆脱了。
抬头望去,却发现自个儿仍是在喜庆热闹的婚堂之上!
他愣了。
“文志章!你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吗!”
“我说!我说!”
只看那红纱之下,是一张充满风霜、布满褶皱的脸,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半个时辰后,花轿到了那女子家门口,就见一番起哄以后,凤冠霞帔的美艳新娘一脸羞怯地上了花轿。
可诡异的是,周遭原本无比喜庆的氛围,一瞬间变得无比阴森!
虽说周钰比他小二三十来岁,但毕竟是皇子之尊,大伙儿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事成以后,我再将他杀死,便已死无对证!”
“那杀他的凶手,是我在江湖上找来,许以重利,让他杀了至秀!”
却发现,说不出话了。
然后,他的视野开始朝一边不可抗拒地倾斜,变低,最后……
砰!
与整个地面齐平。
那一刻,文志章看到了,乱作一团的宾客中,没有了脑袋的,一身新郎装的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