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舟白一怔,浑身僵硬,错愕地问:“什么?”
身后,一隅残破的庙宇静静伫立,其内幽邃深邃,仿佛是夜色中张开的一张无形巨口,庙门半掩,透出一抹不祥的幽光阴冷的风,破败的梁柱间,让人心生寒意。
林挽朝没说话,他只能自己转过头看,可不自觉的,手已经微微发抖。
可等看过去,却是空空如也。
回头,林挽朝却是已经抵着唇笑了起来。
“殿下这样还说不怕?”
“我……”裴舟白的耳根有些发烫,没敢看她,硬着头皮道:“我刚刚不是被吓到,只是觉得有些冷。”
“是吗?”
“是。”裴舟白跟着她:“挽朝,便让我跟着你吧。”
“不行,你出了事,我交代不起。”
“挽朝。”裴舟白拉住她的衣袍,看向她的眼睛,说道:“我怕鬼,可我知道鬼市没有鬼,有的只是见不得光的人,我前半生便是一直活在阴隅,和他们并无区别,所以我不会怕的。”
有什么,比东安门里的无数血腥还要可怕么?
林挽朝一顿,借着月色看见裴舟白露出一个惯有的笑,但里面却带了几分悲凄。
“算了,你想跟便跟着吧。”林挽朝叹了口气,往前走。
裴舟白眼中一亮,跟了上去。
走了没几步,林挽朝停了下来,掀开衣摆,弯腰从小腿上取下一把短剑,拔开,寒刃借着月光照在脸上,随即又很快合上。
林挽朝将其交给裴舟白,说道:“殿下,拿着,用来防身。”
裴舟白接过剑,颇有些感动,他忽而皱起眉头,问:“那你怎么办?”
林挽朝转身继续走,摆了摆手,颇有几分大义凛然,随口道:“殿下安危最重要。”
她没说,自己另一条腿上绑着的刀,袖子里藏着匕首,猝了毒的腕箭,还有发髻簪子里藏着的迷药粉末……
——
江南比京都文雅,以前林挽朝没什么感觉,以为只是浮于表面。
如今看见这鬼市入口,却是深深的感受到了。
竹林如韵,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直通晦暗灯火和人声嘈杂,在夜色与烛火的交织中,缓缓铺陈开一道入夜才见的璀璨。
半分没有京都护城河之下的破败糜烂。
就连来往进出的人也都有风姿绰约,虽都戴着面具,却可从衣着之上看出出生尊贵,非富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