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崇傅仿佛被雷击中,整个人僵在原地,心中怒吼:“欺人太甚!竟然被骗到了这种地步!”他原以为太子南迁是个诱敌的诡计,目的是让他们的军队孤军深入,然后一举歼灭大顺军的主力。然而,朝中那些位高权重的内奸,怎么可能分辨不出事情的真伪呢?这个人说的话,恐怕有诈!他的思绪如同狂风中的乱叶,纷飞不息。

月光如洗,洒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给夜色平添了几分清冷。侯崇傅的眼神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锐利,他扫视着四周,试图从这片寂静中寻找出一丝破绽。然而,四周除了风的低语,再无其他声响。

想到这里,他立刻命令左右的亲兵:“快!把这两个人的裤子剥下来!”亲兵们翻身下马,动作娴熟地剥去了那两人的裤裳。侯崇傅定睛一看,心中大惊,这两个人竟然都是太监!他们的身形瘦弱,面色苍白,与想象中的太子侍卫大相径庭。

他挥刀斩向其中一个太监,指着另一个吼道:“太子在哪里?朱慈烺在哪里?”那个太监战战兢兢地说:“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太子……太子真的不在车队里!”他的声音颤抖,满是恐惧。

侯崇傅怒火中烧,连日来的追赶,终于追上了南迁的队伍,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他蓄力一挥刀,将那个假扮太子的人劈成了两半,鲜血四溅,脑浆横流,尸首倒地。这一幕触目惊心,让周围的亲兵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个亲兵见状,提醒愣怔的侯崇傅:“将军,我们该怎么办?”侯崇傅咬牙切齿地说:“剿灭这些流贼,就在今日!杀!”他的声音如同寒冰中的烈火,既冷酷又决绝。

然而,就在他准备发令的时候,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他回头一看,只见月光下,明军的千余骑兵从他们的来路掩杀而至。虽然人数不多,但装备精良,盔甲、鸟铳、弓箭、盾牌一应俱全,气势如虹,宛如一群饥渴的猛兽。

那些顺军在后抢掠杀人的人,还没来得及逃窜,就被明军淹没了。转眼间,侯崇傅就损失了百余骑兵。他见状立刻判断:“撤!与大部队会合!”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的手下虽然都是精锐,但连日奔波,人困马乏。而且未知敌方人数,盲目迎战实为下策。于是,侯崇傅率军转身而逃,迂回半圈,向大部队所在的方向奔去。他的心中充满了焦急和不安,但更多的是对胜利的渴望。

那里还有两千轻骑,是他的主力与底气。只要双方会合,眼前的明军绝非对手。然而,当他们渐渐接近目的地时,喊杀声也越来越响。主战场已经陷入了焦灼的状态,火光冲天,硝烟弥漫。

侯崇傅留下的这两千骑兵,虽然都是精锐,但为了追击朱慈烺,他们都轻装简从。为了减轻战马的负重,他们大都穿着棉甲,只带了三日的口粮,沿途抢掠为食。他们的装备虽然简陋,但战斗力却不容小觑。

明末的军中战甲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布面甲,又称暗甲;另一种是棉甲。暗甲表里都以棉布制成,以应对枪炮的冲击和北方的严冬。内衬则以铁甲钢片衔接填充,防御力极佳。然而,它的重量约五十斤,这是一个不小的缺点。穿着它,战士们的行动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而棉甲则非常轻便,制作时只需要七斤棉花。它的优点是即使遇到雨水也不会变重,即使霉烂也不会损坏。但它的缺点也很明显,防护力一般,面对鸟铳时,只能保证人不受伤。在激烈的战斗中,这样的防护显然是不够的。

再加上连日奔波,缺乏休息,此时他们已经人困马乏,战力与普通士兵无异,甚至还不如。更糟糕的是,他们的阵型已经被明军冲乱了。战士们东奔西跑,试图寻找自己的战友和敌人,但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困难。

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战争的目的不仅是杀敌,还需要减少自己的伤亡。在古代战争中,只有重装骑兵敢于冲击敌方的步兵军阵,而轻骑兵则负责围射,像剥圆葱一样层层射杀。然而,现在的他们,已经失去了这种优势。

步兵阵中虽然有射手,但需要判断敌方骑兵的行进路线,又需要在人群中寻找目标。一上一下之间,高下立判。明军的步兵阵型严整,盾牌、长枪、弓箭手各司其职,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侯崇傅迅速扫视战场,发现自己的两千骑兵被明军分割成了两部份。一部分与明军的骑兵厮杀在一起,在荒野上互相追逐。弓弩声此起彼伏,不断有士兵落马而死或者死于战马的铁蹄之下。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忽隐忽现,如同一场残酷的梦魇。

另一部分则被明军的步兵缠住了。他们骑在马上持着马刀与明军的步兵在一处土坡旁混战在一起。侯崇傅怒拍马背大骂道:“废物一群!与步兵何须近身搏斗?应该骑射才对!真是气死我了!”他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怒和无奈。

他并不知道这些骑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连夜奔袭已经让战马疲惫不堪了,面对步兵时他们引以为傲的速度优势也大打折扣了。再加上他们都穿着棉甲,与身着暗甲、手举盾牌的步兵对射时完全没有优势可言了。战马的速度越来越慢,为了减少损失,只能速战速决,与明军陷入肉搏之中了。

然而,即使是精锐部队,在肉搏战中的战力也比普通士兵强得多啊!明军虽然单体战力较低,但是他们盔甲厚实、长枪长矛在手,依靠军阵抵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啊!侯崇傅的心中充满了焦急和无奈,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定,否则这场战斗将无法挽回。

侯崇傅怒拍马背,向明军的步兵冲去。冲到半途,他突然拍了一下脑门,调转马头冲向明军的骑兵了。因为那伙骑兵正与步兵缠斗在一起,自己冲过去也帮不上忙,反而容易误伤友军啊!

不如先击退这伙明军的骑兵,没有了骑兵的牵制,那伙步兵就成了瓮中之鳖了啊!此时,锦衣卫千户曹国东回首望去,只见己方的一千骑兵已经仅剩半数了啊!众人身上都沾满了血迹,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啊!

他远远望去,只见近千名右臂绑着白布的骑兵正向他们冲锋而来啊!他们的身形矫健,马蹄声如雷,仿佛要将这片战场踏平一般。“张志瑜还活着吗?”曹国东喘息着大声喊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和期待。

“咳咳……咳,”曹国东身旁传来虚弱咳嗽声,“我,我命比你大。”张志瑜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带着几分坚定和执着。曹国东仔细一看,才将这个血人与太监张志瑜对号入座了啊!他的心中充满了惊讶和敬佩,没想到这个太监竟然有如此坚韧的意志和战斗力。

“好啊,”曹国东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众人说道:“锦衣卫们还在吗?”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和期待,希望这些忠诚的战士们还能坚持下去。

“在!”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啊!这些锦衣卫们虽然身负重伤,但他们的意志却如同钢铁一般坚定,没有丝毫的动摇。

“本官现将麾下锦衣卫的指挥权交予内廷太监张志瑜,他即是你们上司,其命即我命啊!”曹国东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和信任,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继续指挥这场战斗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张志瑜的身上。

“听到了吗?”“听到了!”锦衣卫们没有任何质疑,此情此景也不容质疑了啊!他们的心中只有战斗和胜利的信念,其他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高千户……这是?”张志瑜拍马至曹国东身旁,欲询原因,却见曹国东脸上血色正以肉眼可见之速黯淡无光了啊。他的心中充满了焦急和不安,不知道曹国东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只见马鞍下血流不止啊!张志瑜欲言又止,被曹国东伸手制止了啊!“我累了,这次由张公公率军冲锋吧!”曹国东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眼见敌人越来越近,张志瑜无暇悲伤,迅速整顿队形啊。“曹国东,这次冲锋的口号由你来喊吧!战后我们一起吃烤馒头!”张志瑜伸出满布血迹的左手,拭去眼泪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和期待,希望这场战斗能够取得胜利。

“好!全体都有……”曹国东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昂和振奋,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决战了。“杀!”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锦衣卫们如同狂风中的烈火一般冲向敌人,他们的心中只有战斗和胜利的信念。

铁蹄轰鸣,如同天际滚雷,刀剑交响,激荡起一片肃杀之音,在这苍茫大地上谱写着一曲悲壮的战歌。张志瑜抹去眼中的泪水,坚毅的脸庞在战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冷峻。他毅然挥动着手中的指挥旗,引领着残余的五百骑兵,如同狂风中的烈火,再次向敌阵发起冲锋。他的目光回望曹国东的遗体,心中五味杂陈,思绪如同纷飞的战尘,飘忽不定。东厂之人素来轻视锦衣卫,称他们为陛下的走狗,而自诩为陛下的贴身侍从。今日,他对曹国东的死感到一种莫名的哀痛,或许是因为在这乱世之中,曹国东曾多次馈赠他烤馒头的恩情,那份温暖,在这冰冷的战场上显得尤为珍贵。

张志瑜将悲痛化为愤怒,如同火山爆发,驱策着战马,直冲向敌将。他手下的五百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势不可挡,他们的身影在火光中闪烁,犹如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夜空。每一个骑兵都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战神,他们的眼中只有胜利,只有对敌人的仇恨和对生存的渴望。

果毅将军侯崇傅目睹这冲锋的骑兵,心中暗自诧异。他们仅有五百人,却仿佛拥有五千人的气势,那是一种不屈不挠,一种为了生存而战的决心。未等他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两军已经混战在一起。惨叫声此起彼伏,生命在瞬息之间消逝,如同飘零的落叶,无声地落在冰冷的土地上。有的人被战马压在身下,骨折脏碎,他们的眼神中还残留着对生的渴望;有的人失去了手臂,伏在马背上哀嚎,他们的声音如同夜枭的悲鸣;有的人身中数箭,仍挥舞着兵刃冲向敌人,他们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如此高大;有的人失去了头盔,半个头颅被削去,余下的目光中充满了绝望,寻找着归途,那是一种对家的深深眷恋。

这是一场血肉横飞的战斗,钢铁是唯一的法则。在战马的嘶鸣声中,胜负已经分明。冲锋过后,侯崇傅环顾四周,发现身后的骑兵仅剩五六百人。要知道,两队合并时至少有千三四百人。虽然敌人的战斗力强大,但怎能一次冲锋就消灭他们一半的人?他远远望去,只见五六百骑兵与战马一同倒下,那是一种悲壮的落幕,是战士与战马共同谱写的最后一曲。战马喘息着,鼻前喷出白雾,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它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奈。人可以凭借一口气支撑下去,但战马却不同,连日奔波未得休憩,加之连续冲锋,马力已经耗尽。一个士卒走到倒地的战马前,不断地鞭打它:“起来,快起来!”然而战马体热肌痉挛,四肢僵硬已经无法动弹了,即使不死也无法骑乘了。侯崇傅目睹这一幕,心中明白大势已去,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是对战争残酷的深深体悟。

“完了,全完了!”侯崇傅心痛不已,他不仅未能取得胜利,反而损失了三千精锐部队,这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战士啊!他们的笑脸,他们的豪情,都在这战场上化为乌有。一个亲兵马上提议道:“将军,明军以逸待劳,我们撤退吧!”侯崇傅犹豫了一秒钟,终于下令:“撤!”有人问道:“战场上的兄弟们怎么办?”张志瑜的心再次揪紧,他望着战场上仍在战斗的士卒们,他们并未投降,仍高举兵刃抵抗着。然而骑兵失去了战马,就如同将军失去了士兵,他们在平地上的战斗并不习惯,顷刻间就被明军斩杀。“自求多福吧!没有战马,即使救了他们也难以逃脱明军的追杀。”张志瑜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无奈与悲痛。

张志瑜与左都督蒋太微率领八百骑兵会合后,大声呼喊道:“刘都督,太子是否安全?”蒋太微冷眼巡视着战场,回答道:“无忧。”他们的目标是擒贼先擒王,蒋太微想要擒获敌将,而对方则想要擒获太子。片刻之后,他们发现了侯崇傅。虽然不知道他的姓名,但他立于骑中,气势非凡,显然不是等闲之辈。蒋太微指着侯崇傅的位置,对锦衣卫百户王世德说:“你带五百锦衣卫与张志瑜共同擒获此人,如果他逃跑,就不必追了,立刻回来支援。”“遵命!”接着,他又对东厂太监汪学海说:“你带二百厂卫去斩杀那些与步兵缠斗的流贼。”“遵命!”

张志瑜带着王世德再次发起冲锋,他们的身影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夜空。而汪学海则带着二百人去支援步兵,蒋太微则带着百人清扫战场。实际上,他们是在补刀、救治伤员和消灭敌人。果毅将军侯崇傅看到明军追来,立刻逃跑,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如此狼狈。明军并没有追击,他们也撤退了,连日的奔波已经让人困马乏,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如果再战的话,必然会全军覆没。而且这里已经是明军的势力范围,他们孤军深入已经非常危险了,绝对不能留在这里。最重要的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擒获明太子朱慈烺。既然朱慈烺不在这里,那么就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

侯崇傅离开后,战场上的流贼逐渐放弃了抵抗,他们扔下兵刃,想要投降。蒋太微走到一个投降的士兵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道:“这次是谁带队来的?”“是果毅将军侯崇傅。”“斩!”蒋太微一声令下,将所有的流贼士兵全部斩杀。他们都是流贼的死忠分子,即使放了他们也会回到流贼的阵营中去。而且他们的手上都沾满了明军的血,不杀他们不足以平民愤。

斩杀俘虏后,蒋太微开始清点人数。这一战的伤亡非常惨重,锦衣卫一千人中有二百八十四人死亡,一百七十六人受伤;厂卫一千人中有三百七十一人死亡,八十九人受伤;伤亡最重的是天津守军,他们一千人中有七百五十二人死亡,剩下的人都受伤了。看着伤亡惨重的守军,天津巡抚单荣庆流下了眼泪:“造孽啊!造孽!”他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悲痛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