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人神情各异。
沈云兮再如何反应迟钝,此时此刻也终于察觉到张贵妃温和可亲的皮囊底下,似乎还藏着另一张脸。
她担心地望向陆映:“殿下?”
陆映面色如常,像是不在意这些语言,狭眸里流动着暗芒,仿佛正在思索什么。
接下来弹琴的是甘棠微。
她端坐在绿梧琴旁,纤纤玉指拨弄琴弦,琴音很快回荡在殿内。
众人面面相觑,竟是没听过这支曲子。
但乐音行云流水大气端肃,冲淡了刚刚张贵妃那只曲子带来的深情缭绕缠绵悱恻,给人安定清平的感觉,仿佛九州四海繁荣富庶,百姓安康社稷安稳。
这种曲子很适宜在国宴上弹奏,比张贵妃那支要大气许多。
很难想象,这样的曲子,竟然出自一个外邦女子之手!
一曲罢,甘棠微起身行礼:“中原出圣人,圣人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小女子每每读到这里,都感喟良多,是以,亲自创作了这支名为《大同》的曲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小女子愿天下大同。”
一番话说得很漂亮。
私情小爱在家国天下面前,终究显得不够看。
她和张贵妃刚刚的表现,真可谓是云泥之别。
燕喆岷率先鼓掌:“好!不愧是我燕国的女子!大周皇帝,你们国家就连贵妃都如此沉湎男女之情,便是在两国宫宴上也忘不了情情爱爱,恐怕举国上下的姑娘,都是如此心性吧?哈哈哈,在我们燕国,可是无论男女,都要从小读圣贤书、学骑射功夫的!什么情情爱爱,我们燕人只在乎江山社稷!”
张贵妃红润羞怯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陆煜的面子更是被碾进了泥土里,搂着张贵妃的那只手,尴尬地松了开来。
陆煜似笑非笑:“第二项比试什么?”
甘棠微红唇轻启:“棋。”
陆煜在宫里倒是养了几位国手。
可人家都是男的,又都上了岁数,到底不好拿出来对付甘棠微,否则倒显得欺负人家小姑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