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渊喉结滚动,像是堵着一团棉花。
对昭昭来江南这件事,他不知道有多高兴,他曾想过哪怕她现在无法接受自己也没有关系,余生那么长,时间那么充裕,他可以慢慢打动她,将来她总有接受他的那天。
可是现在,陆映却说他后悔了。
像是投入水面的一颗石头,打碎了他镜花水月的幻想。
陆时渊绷着脸,一字一顿:“你说你后悔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不再与陆时渊做口舌之辩,陆映周身的凌厉气息如雷霆般翻涌。
下一瞬,掌风携着上位者的怒意,朝陆时渊凌空而来,像是乌云里倾泻出无数雷电!
陆时渊被迫抬起折扇招架。
折扇剧烈颤抖。
白纸从扇骨上纷纷剥落,眨眼之间坚硬的铁桦木扇骨支离破碎!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轮椅四分五裂,陆时渊整个倒飞出去!
他撞倒了一排博古架,木头的灰尘和碎屑漫天飞舞,他支撑着地板,狼狈地坐起身。
他一边咳嗽一边抬起头,肺腑里的空气仿佛都要被抽干,胸腔剧烈鼓动像是被抛上岸的鱼,喉头漫上一片腥甜,他抬袖捂嘴,血液却争先恐后从牙缝里渗出,雪白的袖管上尽是斑斑血渍,像是宣纸上盛开的桃花。
“殿下!”
五鬼也都被陆映的掌风震伤了脏腑,踉跄着跑来扶他。
其中一个年纪小的沉不住气,冲陆映吼道:“太子仗着双腿完好身体健康,如此欺负我们家王爷,算什么本事?!都说当朝太子光风霁月端肃清正,难道欺负残废之人,就是你所谓的清正?!”
陆时渊一把推开他:“住嘴!”
他眼圈通红,忌惮地盯向陆映。
男人立在灯下,玄衣金簪金相玉质,沉默寡言却又异常强大。
偏偏还是他同父异母的手足兄弟。
“王爷,难道卑职还说错了不成?”那年纪最小的暗卫不服气,“您本就双腿瘫痪,如何与人打斗?!皇太子摆明了是在欺负你!”
“欺负……”陆映咀嚼着这个词,目光犹如乌沉沉的积云,“皇兄觉得,孤欺负了你?”
陆时渊的脸颊隐隐发烫,下颌线绷得很紧,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欺负……
若论欺负,该是他欺负陆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