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和三姐把该拿走的东西都拾掇好了,给两个娃娃穿好衣裳,问娃娃们还去茅房不,去呢,小娘领着小金枝去了后院,三姐把扶着黄金蛋撒尿,娘,我这样子去了省城,舅舅们会喜欢我吗?去了就知道了,娘,外公喜欢我不,你生下来,你外公和舅舅们就来看你,你小舅舅给你起的名字,还记得不?我记得,黄金蛋,你不要多想,听娘的话,好好吃饭,你身上没有一点肉,瘦的皮包骨头,娘,你走了以后,我天天想你,我就不想吃饭,我奶奶做饭不好吃,我就想吃娘做的饭,三姐听的鼻子发涩,眼泪流了出来,娘再也不离开你了,都是娘不好,不该把你留在爷爷奶奶家,我爷爷说,你娘真狠心,我奶奶说,你娘跟人跑了,不要你了,我都不相信,我总觉得娘会来接我走,三姐哭出声来,把娃娃紧紧抱进怀里,这个黄金蛋心思缜密,小小娃娃,说出来的话,像个小大人,跟他的年龄不符合,三姐拿帕帕擦着眼泪,看着黄金蛋,想着娃娃的病腿,遭了多少罪,为啥不早点给娃娃治病去,听见门外的汽车声,坐好,让娘把尿盆倒了去,小娘领着小金枝进来了,姑妈铭远还有一个陌生人进来了,小娘就听见姑妈的声音,她小娘,孩子的病治好了,是呀,她姑妈你们来了,她是谁?我的小妹妹,怎么看着像樊梨花,啊,她小娘,我妹妹就是樊梨花的小姑姑,对了,我把这一茬咋忘了,小娘,三姐呢?哎,别提了成天哭哭啼啼的,这不刚刚又哭了一场,去后院了,铭远放下手里拿的东西,就跑去了后院,三姐在后院正刷尿盆呢,铭远从后面抱住三姐,三姐,你不要哭,听我说,我每个月挣的钱都交给你,你管好孩子就行了,不要再做针线活了,我给你和孩子买衣裳穿,不要你这么辛苦的,你拧过来,你抱着人家,让人家怎么拧过来,铭远松开了手,三姐还是没有拧过来,眼睛哭的红肿,铭远把他身上的钱交给三姐,这是我领的工钱,七百个大洋,都交给你,不要难过了,三姐不要,硬是塞进三姐的裙钗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一大包钱,你在哪做工,领这么多的钱?我在关中学堂教书,姑妈不是说你,开的印刷作坊,那是我的副业,我是教书先生,怪不得看你斯斯文文的,我爹爹就说,一看你就是个读书人,张老先生慧眼识珠,三姐,你看着我,作坊是给学堂印刷书籍的,省城的,郊县的,外地的都有,还有书局的图书都是我给他们印刷的,有活了就开动机器,没活了就休息,我都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走的是正道,我在学堂教书,一门课是数学,一门课是洋文,我留过洋,回来以后,就开了这家作坊,怪不得你一天到晚忙的不着家,你怎么知道我不着家,听姑妈说的,也要跑生意,多印刷书籍就能多赚钱,我在学堂教完书就走,跟校长说好的,不耽误其他的事,对了,学堂还给我分配了一套宿舍,三姐,回省城了我带你去看看,把孩子们也领上,这是茅房粪坑,你不嫌臭啊!我没闻见,我只闻见了你身上的香味,你嘴可真够贫的,我说的都是真话,学堂每天都有两堂课,所以我拿了两份工钱,三姐,你和孩子需要什么东西,你就去买,不要让孩子自卑,啊,我知道了,又要亲吻了,咱们该走了,等会我还没亲够呢,三姐推他,说是有人来了,铭远才松开抱三姐的手,小金枝来叫他俩了,羞羞羞亲嘴嘴,来让叔叔亲亲你,小金枝歪头跑了,赶紧的肯定是小娘让娃娃来叫咱们的,我娘肯定不会的,我娘巴不得呢?铭远先去了厢房,三姐停了一会才过去,三姑娘,这是你小姑,三姐一看特别像樊梨花,小姑好,好,多漂亮乖巧的姑娘,我不是姑娘了,铭远捏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声说,在我心里你就是个小姑娘,你小姑跟着我们一块去省城,小姑喝茶,快坐下,姑妈在厢房外面看墙上挂着的画像,问小娘,这位夫人是谁?棠棠她大娘,就是她两个姐姐的娘,是,长的真漂亮,她的两个姑娘像她,是呀!他爹爹娶的女人都是漂亮人,三姑娘的娘亲也是漂亮女人,是的,茶喝完了没有?暖炕丫头和她娘也来到厢房,听说你们一会要走了,也没有什么要送给你们的,这是我自己做的秀花衣裳,送给她姑妈一套,还有自家树上结的大枣,我女婿打捞的大鱼一块带上,姑妈说,你们太客气了,打扰你们了,不,你们都是稀客,难得来一趟乡下,铭远接过了大姨拿来的礼品,是,娘,她姑妈,还有三百斤面粉,一块都带回去,小娘气的了不得,好像她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一样,碍于面子,小娘没有发火,去叫我儿江山过来,把面粉抬到车上,暖炕丫头不敢违抗婆婆的命令,蹬蹬蹬跑去后院把人叫来了,婆婆说,把面粉抬到车上,是,小娘,我正在教书,不知道姑妈来了,抱拳作揖的,铭远还礼,咱两人一块抬,不用了表哥,我自己来,说着话,扛起一口袋粮食就放在车后备箱了,三口袋粮食放的满满当当的,他舅舅,谢谢你们啦,不用,姑妈,表哥有时间了你们再来,我们欢迎你们,铭远心里念叨着,真不愧是读书人,说的话让人爱听,那我们就走了,婆婆,问我公公好,好,把我大孙子带好,给了暖炕丫头几百块钱,给我大孙子喂养好,是,婆婆,铭远举抱着黄金蛋,三姐手里拿着字画包袱,离开了张家,大弟弟叫着三姐,表哥慢慢开车就这样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娘家,去了省城,一路上车开的很慢,让黄金蛋好好看看窗外的风景,孩子没有出过远门,兴奋的叫着,娘,快看,火车过去了,还有羊群,小金枝不吭声,害怕吵着大人了,娘,给她交代过了,你哥哥可以说话,你不能出声,你哥哥是病人,小金枝点头答应,小金枝你今天怎么不说话,让我哥哥替我说话,一车人都笑了,我那个时候刚进婆婆家门,就是不说话,气血不足心情郁闷,怀不上娃娃,我婆婆就领着我去看了中医,吃了几副中药,就怀上了娃娃,她小娘,你说去那看的中医,就是火车站附近,有个老中医,治疗不孕不育症的,铭远回去就叫上你哥哥还有你姐姐看病去,都是气血不足心情郁闷的,都不好好生孩子,她小娘,哎,我带你们去,我知道地方,铭远,你也去吃几副中药,我又没结婚,吃什么药?先吃上,省得跟你哥哥他们一样,小娘分析的一点没错,兵不厌诈,几句话就把底抖落出来了,姑妈家的娃娃生育能力都有点问题,小娘还是聪明,火车站附近真的有一位老中医治疗不孕不育症神了,就是几副草药,块八毛钱就解决问题了,车子继续往前开一会就到了张家字画铺子,张北山值守,看见车回来了,快步跑了出来,打开车门,就叫姑妈回来了,黄金蛋就叫三舅舅,我的大外甥,你可回来了想死舅舅了,北山,慢点,孩子的腿上有伤,姐,怎么搞的,娃娃受伤了,不是,给娃娃治病了,打的小夹板,来让三舅抱抱你,黄金蛋伸手就让三舅抱他,北山,举抱着孩子,要平行着走路,知道了,课间操时间,四弟五弟西山,每一个课间操都要出来看看,大外甥接回来没有,西山大声叫着,黄金蛋串链坠,黄金蛋串链坠,铭远心里念叨着,给孩子起的什么名字,黄金蛋串链坠的,还是六个字,叫起来跟绕口令一样样的,土不土,小娘说话了,还不快去扶你姑妈下车,喝一杯茶水去,樊梨花听见呼啦几个人都跑出去了,估摸着小娘姑妈她们回来了,她也撒拉上鞋跑出来了,姑妈小娘,咦,我小姑姑也来了,表哥三姐,你们都回来了,娃娃嘞,他舅舅们抱进去了,小姑姑慢点下车,好好好,还是我侄女心疼我,那是,她小娘,叫孩子们把车上的面粉卸下来两袋,我只要一袋就够了,给你拿的,不了,家里吃饭的人太少了,北山,北山,小娘,我去叫,樊梨花跑进房里叫,小娘让你们抬面粉,铭远把车里的包袱拿出来,扶着三姐往回走,孩子一路上坐在她腿上,脚麻了不会走路了,樊梨花把包袱接住,铭远抱起三姐往回走,放在炕上就亲吻三姐,把三姐的身体紧紧贴近他的身体,一股暖流涌出身体,他还没有松开三姐的身体,三姐推开他,我都快窒息了,这时,他才慢慢松开了三姐的身体,三姐,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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