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堂堂内阁次辅,真的就是为了考校朱载坖的学业吗?别说朱载坖不信,就是讲官们也不信啊。
朱载坖当即问道:“诸位怎么看这事?”
讲官们都很清楚,徐阶此来肯定是因为王用宾的上疏,现在王用宾的上疏已经传开了,现在整个朝廷都在议论此事,徐阶此来肯定是因为此事。
朱载坖也就不和讲官们猜测徐阶的意图了,直接等他来了再见招拆招就是了。
徐阶到了之后,也没有和朱载坖客套,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就是希望朱载坖劝说王用宾不要搞事情,就此罢休就行。
徐阶说完之后,高拱首先说道:“徐阁老,此事恐怕不妥吧,王天官的上疏,本就和裕王无关,现在却把裕王殿下拖进来,内阁此举有些不妥当吧!”
高拱的话确实是讲官和朱载坖现在的想法,虽然王用宾和裕王关系很近,但是这次王用宾的上疏确实和朱载坖没有关系,反而若是朱载坖出面干预此事会使人觉得好像王用宾的上疏是裕王指使的,高拱当然不愿意朱载坖去干涉此事。
徐阶说道:“殿下,此事事关朝廷稳定,还望殿下以大局为重。”
徐阶当然知道这样的要求属实是有些过分的,但是徐阶也很清楚,王用宾现在作为裕王麾下唯一的部堂高官,而且是吏部天官,朱载坖不愿意他出什么事情的,一旦这个事情闹大,以嘉靖的性格,王用宾肯定不会由什么好果子吃的,这对于朱载坖可不是什么好事。
听了徐阶的话,朱载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王用宾这次的上疏,确实是让朱载坖有些难办,从朱载坖的角度来说,对于现在的情况,朱载坖已经十分满足了,除了没有太子的名分,其他该有的,朱载坖都有,从朱载坖自己的看法来说,要不要这个所谓的太子名分,对于朱载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当然,对于很多臣子们来说,这是关系到礼仪的问题,当然是非常严肃的。臣子们因为此事而谏诤也是正常的。但是要朱载坖出面去劝王用宾,朱载坖还是有所顾虑的。
第一点就是高拱所说的,一旦朱载坖介入此事,性质就会发生变化了,王用宾作为部堂大员,上疏言事,本来就是正常的,但是一旦朱载坖介入此事,无论是对于朱载坖还是王用宾,都很难说清楚。群臣们请求嘉靖立太子是一码事,朱载坖指使大臣求立太子,那又是另一码事了,一个不对,很容易对朱载坖造成极其不好的影响。
第二就是王用宾也是老臣了,混迹政坛多年,一路做到部堂大员,高拱能够想到的事情,王用宾想不到吗?这个时候王用宾应该做的就是和裕王及其讲官保持距离,这样的话对双方都好。而且王用宾的性格极为执拗,恐怕即便是朱载坖亲自出马,恐怕也很难劝说得动王用宾。
面对徐阶的劝说,朱载坖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李春芳,李春芳出来说道:“徐阁老,此事恐怕有所不妥。王天官此事,乃是他自己上疏,裕王事先并不知情,现在要裕王出面,恐怕有些强人所难了。”
徐阶当然知道这样的办法确实对于朱载坖来说有些不讲道理,但是眼下对于王用宾,内阁确实是没有好的办法。所以才会把主意打到朱载坖身上来。
朱载坖对此也是极为不满的,你们内阁搞不定王用宾,就想推给我来,多少是有些过分了,所以朱载坖对此事的看法就是能婉拒了就婉拒了,他才不想蹚浑水呢。
虽然高拱、李春芳都表示不同意内阁的想法,但是徐阶仍然在积极的陈述内阁的看法,希望朱载坖能够出面。
殷士儋这时候出来说道:“徐阁老此言差矣!”
徐阶问道:“殷长史有什么高见?”
殷士儋说道:“徐阁老,内阁要殿下出面找王天官说此事,请问以何为辞?难道就为了朝局的稳定吗?朝局稳定有陛下、内阁诸位阁老、六部堂官,与裕王殿下何干?若是陛下、内阁觉得王天官的奏疏不合理,加以驳斥即可,又何用殿下呢?”
殷士儋的话就说的比较生硬了,让徐阶有些下不来台,他毕竟也是内阁次辅,虽然说现在严嵩很强势,但是即便是赵文华等人,见了徐阶都得客客气气的,像殷士儋这样直接抬杠的,确实还是不多。
在场的讲官们,除了张居正沉默不语外,几乎都明确反对介入此事,徐阶也知道内阁的这个想法有些过分了。朱载坖介入此事,就很难说的清楚了,难道是他朱载坖想要谋求太子之位?
见讲官都不同意此事,徐阶也只得告辞离去。回到内阁,将情况告知严嵩,严嵩捻着胡须说道:“此事是老夫有些想当然了。”
徐阶只是在心里冷笑,什么想当然了,你严分宜纵横朝堂这么多年,这些事情会想不到?分明就是利用此事来恶心老夫的,这些老夫和高拱、李春芳等人甚至是裕王的关系恐怕就不妙了,毕竟这次徐阶想拉朱载坖来顶缸,在讲官们和朱载坖的眼中,老夫成了什么人了。
严嵩想了一会,这才说道:“那这样不行的话,还得另想办法才是。”
徐阶刚被严嵩坑了,当即就说道:“下官愚钝,全听阁老吩咐。”干脆就把此事推到严嵩身上,让你严分宜去头疼吧。
严嵩确实为此事有些头疼,王用宾又不是一般官员,轻易动不得的,而且这事还得尽快处置,否则一旦发酵闹大了,嘉靖震怒的话,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严嵩准备找个大事,将朝廷的注意力先转移过去,等到风头过了,自然也就好解决了。
得到嘉靖的准允后,徐阶一面通知朱载坖,一面赶往裕王府,收到内阁传来的消息,朱载坖赶紧将几位讲官和王府长史殷士儋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