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他站起身来,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有些他必须珍视的人。
……
……
启德机场。
丁兆玲第五次询问贵宾休息室里的服务员,终于得知再有一刻钟,她咨询的航班就要登机。
“没见过你这样的妈!”
黄茵竹甩给她一个大白眼。
“你个没良心的,妈是为了谁啊?你就不该回来,听我的没错,这个春节待在李家,陪在他身边,哪都别去。”
丁兆玲拉近身体,咬着她耳根子道:“这种时候是他内心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最需要温暖的时候,你之前在灾区做得很好,不要前功尽弃了。”
黄茵竹咦了一声道:“妈你怎么这么精于算计?”
“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什么事不得盘算盘算?连书上都写了,机会只会眷顾有准备的人。”
黄茵竹撇撇嘴道:“行啦,你别这样子了,沈红衣出事,我虽然不难过,但也没有高兴,她是个值得尊敬的人,那趟采访路,世上没几个人敢走。
“我会带着她的那份爱,继续爱他的。
“他肯定也会娶我。”
“哟,这么有信心?你可别忘了还有柳婧妍和冉姿!”丁兆玲剐她一眼道。
黄茵竹昂起小脑瓜:“我抵不上沈红衣,她们也不是我一合之敌。”
……
……
“真是怪事连连有,今年特别多。”
“怎么了怎么了?”
“那边有个找人的。”
“找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找她自己。”
“……什么叫找他自己?”
“她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有更奇怪的呢,竟然真有人认出她……”
沿着未名湖畔打道回府时,耳畔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李建昆一下子定住脚,望向湖畔的几个学弟学妹,然后快步走过去:
“几位同学,你们好。
“你们刚说的是真事吗,那人是男是女?”
散播八卦的那位知情者上下打量着他,就他这副“兜帽使者”的造型,不愿意搭理他,看着都不像好人。
所幸这时,后方的李家姐妹小跑上前。
至于富贵,停下脚步没动,他是个行走的大号灯泡,李建昆眼下很不喜欢被人打搅,更不想被人认出来。
见两位美得冒泡的姐姐说是一起的,那名学生才知道误会了,回话道:“女的。”
噔!
不知为何,李建昆心头猛一跳,带着自己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期待问:“刚听你们说,有人认出她,她是?”
“一个学姐吧,文学系有人挺兴奋,好像在文学系还挺出名的。”
李建昆双眼睁大,声音颤抖起来:“她在哪?” “喏,那边。”
循着这名学弟手指的方向望去,李建昆看见湖畔某一处果然聚集着不少人。
唰!
箭射而出。
“二锅你慢点!”
……
……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之中,被包围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薄袄的女孩,两只手肘处和右肩上各有一块黑色补丁。
女孩长发飘飘,身姿卓越,黛眉如画。
散发出来的气质怎么看,都与这身打扮格格不入。
只是白皙精巧的小脸上挂着一丝迷糊。
在她身后,还有两个手脚不知该往哪放的男人。
“你认识我?”
女孩拉着一个脸蛋青涩的姑娘问。
“当然!您的照片还挂在我们早晨社的墙上呢,您这是怎么了?”
女孩撩起长发,露出左侧额头上的一块血痂,微笑道:“我头部受了伤,想不起来过去的事。”
她顿了顿,满含期待道:“所以这位学妹,我到底是谁啊?”
早晨社的姑娘诧异道:“您失忆了?那您还知道回学校呢!”
女孩柳眉微蹙,面露痛苦:“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来——”
她拖了个长音,透过人缝望向下方冰封的湖泊:
“未名湖。
“我向村寨的教书先生打听,他告诉我这是一个很出名的湖,在北大。”
早晨社的姑娘满脑门问号:“村寨?”
“我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是在南方边境的一个村寨。”
“!!!”
早晨社的姑娘震惊:“这你都能找回来?”
“我不知道……”
女孩脸上的痛苦之色更浓:“好像是今天,在这里,未名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个很重要的人在等着我。”
“啧啧,奇迹啊这是!”早晨社的姑娘双目圆睁。
围观的学生们纷纷附和。
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还记得有人今天在未名湖等她?
同时大家也对到底是谁在等她,到底是个什么事,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只有这个早晨社的姑娘,眸子里布满异样。
“所以学妹。”
女孩又问:“我……叫什么名字啊?”
“红衣!”
人群中陡然传来一个声音,其中饱含的情绪复杂难明。
一个身高两米的大汉,将人群分开一条过道。
说话的人缓步上前,穿着一件翻毛领的连帽军大衣,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每一步都仿佛在翻越一座大山,又好像在卸下身上的万钧巨物。
“你叫沈红衣。”
早晨社的姑娘望向翻毛领兜头帽下的那半张轮廓,激动地说:“我听学长们说,你有个对象,也是我们的学长,叫……李建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