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李首富在乎这个老头,而将这老头得罪最深的就是他。
之前的一枪是他开的。
后面顶着老头后脑勺的也是他,李首富还看见了。
此事如果无法解决,李首富要找他们麻烦,卧槽……那不铁定先找他?
念头至此。
噗通!
川子跪到夯土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高呼:“爷,是小子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还请高抬贵手,原谅我一回吧!”
德哥等人见此,脸上皆有喜色。
这做的已够到位了。
然而,三德爷仍无动于衷。
数米外默默观望的李建昆,嘴唇翕合,合着烟雾喷出两个字:“煞笔!”
毫发无损的三德爷,需要他们的道歉吗?
这帮被成长环境熏陶出来的势利眼,只看得见富贵无比重视三德爷,完全没看出三德爷对富贵的疼爱。
不过,他说不管就不管。
他说了这帮家伙不搞定此事,他也真的会治他们。
都无须他亲自动手。
现场表情变化最大的,还要数富贵,双目圆睁,仿佛活见了鬼。
愿意拿十个万元户做补偿不算。
连头都磕了。
这还是刚才那些叫嚣着即使杀了他师父,也能逍遥法外的大爷吗?
富贵猛地扭头望向李建昆。
“哎呀,你别动啊。”沈红衣拿着自己的白手帕,正在替他做简单的伤口包扎。
没辙。
像头牛样,根本劝不动。
害怕他草药还没敷,伤口已感染。
富贵昂头问:“姐,你对象是大官吧?”
沈红衣笑着摇摇头道:“还真不是,跟你一样,一介平民,我还算是个小干部。”
富贵并不怀疑她的话。
在他还是半大小子、师父也比现在年轻的时候,时常逗他,说长白山里有仙女,让他将来讨个做媳妇儿。
在他看来如果真有仙女,不过如眼前的姐姐这样。
然而,正因为不怀疑。
富贵愈发想不通。
“为什么?”他又问。
“这个呀……”
沈红衣听懂了这句“为什么”,里面饱含了太多东西,遂笑笑道:“说来话长,来,过来这边。”
说罢,带着富贵,来到开了透风墙的厨房。
她刚好要用剪刀,没有的话,菜刀也行,得将手帕裁一下。
沈红衣一边忙活,一边开口道:
“富贵你觉得,这个世界平等吗?”
“以前觉得平等,现在……不觉得。”
“没错,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平等,也不可能做到平等,每个人的出身背景都不同,有些人含着金汤匙长大,有些人生在偏远的山旮旯,其实从出生起便已经有了悬殊。”
沈红衣不紧不慢道:“不过,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世间万物皆有两面性,不平等也未必完全是坏事。”
富贵诧异道:“还能有个好?”
沈红衣微微一笑道:“这种不平等的规则,也给人创造了一条向上攀登的阶梯。
“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未必就能有一番作为。
“山窝窝里出生的人,也未必就不能有一番作为。
“学长他,就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
听着她的声音,耳畔如春风吹拂,富贵扫向厨房外面,眼神在那些京城来的大户人家的子弟身上,停留一会儿后,又落到李建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