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两年前,李坚强到我们大队招工,说能把年轻的、手脚麻利的孩子,带去意大利打工,挣外汇,工资高,还轻松,我家那孩子被说心动了,跟了去,前一年还会寄信寄钱回来,后面一年一点音讯也没,我怀疑我孩子是不是出了事……”
“这算什么,我孩子自从跟他走了后,再也没有消息。”
“呜呜呜,我那苦命的孩子,怕是没了,我现在时常做梦能梦到他。”
情况不复杂,听他们这么一说,李建昆也就明白了。
“你们这帮家伙不要当着领导的面瞎咧咧,当初愿意去的人家,风险我都跟你们说清楚了,哦,现在有问题又来找我?”
李坚强从后方走过来,接下来一句话是说给镇领导听的:“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除了伱们几户外,其他的我带人去的人家,哪一户没发?哪一户不是全村日子过得最好的?”
这话倒是不算假,李建昆也听说过,李坚强带去的有些外村青年,寄了些外汇回来,在国外或许不算多少钱,在这年头的国内,那就不一样了。
甚至去之前,李坚强和那些人家说好了风险,他也信。
当年清溪甸就是这样。
然而,这事儿仍然不正规。
偷渡能有正规的吗?
李坚强这家伙极为自私自利,事实上,他的招工完全可以走正规流程,只不过需要给愿意去的人垫付一笔费用——出国的费用一般人家拿不出,但是很显然,他并不想垫。
这件事如果上纲上线地讲,可以定性为走私人口。
李建昆正愁没办法收拾他,机会倒是送上门来。
他邀请这些外村人到自家坐坐,镇领导们适时告辞。李坚强瞅着李建昆一行的背影,骂骂咧咧:“太平洋的警察啊你,管的可真宽。”
却是没当回事。
在他看来,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div class="contentadv"> 老李家的内院里,李建昆让二姐和小妹倒来茶水,和这些外村人坐在一起,了解起偷渡的具体事宜。
想要让李坚强坐实走私人口的罪名,那么就必须拿出确凿的证据。
好比现在,清溪甸尽管人人知道李坚强是靠偷渡的方式,把人弄到意大利,但是没人参与过,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偷渡的,找不到人证和物证。
“这我们也不知道,当天他把人集合起来,就带走了。”
“是啊,我们说想送送,不让。”
“只能肯定一点,就是从我们这边沿海上的船。”
“可能是葫芦口,那边走船最猖獗。”
李建昆托腮沉吟,这样说来,这些家长也作不了证人,他们同样没见到偷渡的任何过程。
“葫芦口是吧,我会走一趟,看能不能打听到你们孩子的消息,同时找到李坚强走私人口的证据,将他绳之以法,到时从他嘴里应该也能得知一些信息,不过,你们最好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
他并不想给这些家长太多希望。
尤其是孩子走后,再无音讯的那种,大概率没熬过来。
从海上走私人口,动辄数月,看过几部纪录片的人都知道,那是一种非人的待遇。
——
葫芦口,距离清溪甸约五十公里,既是渔港,也是走私活动猖獗的地方,因形似葫芦而得名。
空气中带有经年不散的腥臭味儿,地面湿漉肮脏,李建昆沿着石板路来到石头垒起来的码头。
“兄弟,要鱼不?早上刚回来的新鲜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