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来消息,我被重新聘用了。”沈姑娘屁股只沾三分之一的椅面,手肘撑在胡桃木的桌面上,两只小手捧着盛有冰红茶的玻璃杯。
李建昆微微一怔后,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今天不太对劲。
“你都知道了?”
“嗯。”
李建昆笑着摆摆手说:“其实没什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一直想体验下。嗯,体验之后才深刻明悟,自由的感觉真香,于我而言也是一种人生阅历,会让我越发珍惜往后的生活……咋了?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说真的。”
沈姑娘粉嫩的小脸上写满不信。
怎么会有人想体验坐牢?
“他们、打你了吗?”
“开什么国际玩笑,谁敢打我?”李建昆哼哼道。
“那、吃的,住的……”
“红衣。”李建昆抓过她的小手,很认真地说道,“你看看我,像是遭过罪的样子吗?那是所里的羁押室,不是真的监狱。别胡思乱想,一切都好。行吗?”
不知为何,他越这样子,沈红衣心里越发不好受,姑娘眼眶泛红,不想让他看见,低下头去。
“跟你说一声,京城青年报社那边,我不准备去了。你之前说的那事儿……咱们一起弄家杂志社,弄吧。”
要说这是李建昆心里所想,他不愿自家媳妇儿被人使唤,保不齐还会隔三差五遭遇职场pua。其实他心里最理想的状态是:他在外打拼,媳妇儿在家相夫教子。奈何沈姑娘是一个有职业追求的姑娘,他尊重她的想法,所以退而求次到办一家杂志社。
但现在他却高兴不起来,他看出这里头有事。
“为什么?”
“你别问。反正、按你说的办。”
<div class="contentadv"> “你爸能同意?”
“我不说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在他的思想观念里,私人不可能办起杂志社。”
“但是迟早会知道。”
“那时他没有办法。”
李建昆皱了皱眉,任何熟悉沈姑娘的人,保管会给她贴上一个“乖乖女”的标签,但他现在从这姑娘身上看出一丝反抗的情绪。他无法辨别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者说,他觉得这里头仍然有事。
“不,你去京城青年报社工作吧,那边经过这么一闹后,就机关单位来说,你去那边工作,我最放心。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让你和家人之间闹出任何矛盾,弄得家庭不和睦。”
“是我爸不让我去的!”
沈红衣陡然发飙。
引来餐厅里的所有人投来视线。李建昆愕然——两辈子的印象中,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眼前柔润如水的姑娘发火。
从未有过。
自己的追求,和她父亲的不许,到底给她造成多大困扰?将她逼到了何种境地?
姑娘埋下头,趴在胡桃木的餐桌上,无声抽泣。
李建昆嘴唇翕合,不知该如何安慰,眸子里有种无法掩饰的心疼。他起身,向看客们微鞠一躬,表达歉意,此举也让多半人礼貌地收回视线。遂坐到沈姑娘那张紫红色绒布面的沙发椅上。
他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答应她?纵容她和她父亲作对?
继续否决她?强逼她去那家她父亲不许她去的单位工作?
两难。
他心乱如麻,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只能给予无声的安慰,双手环住她即使坐着仍察觉不到一丝赘肉的纤细腰肢,侧过头,把脑袋挨在她的小脑瓜上。
时间缓缓流逝。
良久良久,沈红衣不再抽泣,侧过头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