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里里外外花出去两万块捯饬起来的砖厂,有什么理由拱手送给仇家?
没这嗜好!
但他也明白,这是1980年。
同时他又想到,这是1980年。
即便是白纸黑字,他照样可以让王小凤得不到砖厂。
日上三竿,老李家篱笆院里。
贵飞懒汉在,贵义老汉也在,这对老死不相往来的亲兄弟,时隔多年后,终于坐到一起。
中间隔着一个李建昆。
李贵义看了眼侄子,“建昆,你真想好了?”
“大伯,没啥好想的,便宜大队和社员,我乐意。”
李建昆的想法很简单,事情不是扯不清吗?索性砖厂他不要了,把自己这方的那股“扯不清”,过继给大队,让清溪甸大队去跟王小凤掰手腕?
私人对集体。
你猜,谁的胳膊更粗?
“那行,我代表大队谢谢伱,我来安排。”
贵飞懒汉几次话到嘴边,硬是不好往出吐,他心疼啊!
可归根结底,这些恶果都是他种出来的。
李建昆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这几天完全是看在他一身青乌,外加老母亲和小妹的份上,才没对他说什么重话。
“你还是歇着吧。”
<div class="contentadv"> 李建昆道:“这种破事要再来一次,我怕我妈遭不住。你就玩好了,对我妈好点,我供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想通了,这个爹扶不起,身上坏毛病太多。干的事越大,保不齐捅出的篓子也越大。
瞧瞧他刚回来时,家里的状况,几乎要坍塌了。
作为一个死过一次人,这辈子很少有让他真正畏惧的事,但这一遭,他怕了。
贵飞懒汉嘴唇翕合,千言万语,终究只化成一声长叹。
“你哎个鬼啊哎!”
李贵义喷道:“我要有个儿子,跟我说这话,让我好好歇着,吃香的喝辣的伺候我,只活一年我都乐意,不知好歹的东西!”
听闻这话,贵飞懒汉不怒反喜,这狗东西在羡慕他,瞅见没有?
“这样吧,大伯。”
李建昆思忖道:“这不过年嘛,你选个日子,咱们办个全村宴,我出钱,请所有社员吃顿好的,省得你再召集大家开会,到时顺便提一嘴。”
这两件事本质上没有关联,只是他刚刚想到的而已。
他从没忘记社员们给予他的点点恩惠。
想当年他考上大学,各家各户,谁不是把备着过年的一点好吃食,全搬出来,接他去吃饭?虽然他没有全去,但心意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