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器是绝对没有的,大队甚至没通电。
一勺猪油化在烧热的铁锅里,舀上一碗水,煮沸,打入俩笨鸡蛋,出锅前再化入一汤匙红糖。
忽觉手背痒,随意挠几下,越挠越痒,低头一瞅,楞了半晌。
“咣当!”
“诶。”
冲!
窗外响起鸡鸣时,小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被推开。
难怪日后老提及全球变暖,总感觉相同月份,这年头要比四十年后,平均气温低五六度。
玉英婆娘站旁边,抚着儿子脑壳,道:“昆儿啊,有些事,咱尽力了就好,别想太多。”
“我说建昆啊,是不是认清现实,放弃了?诶,这就对嘛,守着多大的碗吃多少饭,咱老李家就没那个文曲星的命,巴拉巴拉……”
李云裳跨在门槛上招招手,示意她别再说话,赶紧走人。
各家都是点煤油灯,能点起蜡烛已是一种奢侈,家里但凡有个手电筒,豁!那不得了,档次瞬间提升一大截,走出去也是有家用电器的人家。
“诶你个臭小子,伱老子的名字你也敢喊!你给我出来!出来!”
该说不说,他至少10天没洗过头。
成功是什么?
那就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来生活。
房间里,儿子伏案在她的破梳妆台上,握笔的手写写画画。
“李贵飞,睡你的觉去!”
不管了,先去问问!
——
11月26日,阴。
寻思这小子又整什么幺蛾子?
生冻疮了。
贵飞懒汉撸起袖子,抬起脚。
不是回学校复习冲刺吗,咋又回了。
此生绝不留遗憾。
玉英婆娘特地寻到隔壁大队,找了户自留地里种甘蔗的人家。
钱倒是有,妈给了她五块钱,唯一的麻烦是哪去搞肉票……
就这么一段日子,她眼看着弟弟瘦下去,一张长条脸,变成了瓜子脸。
门外,贵飞懒汉碰了一鼻子灰。
玉英婆娘忧心忡忡,却没有任何办法,长叹口气后,忙替儿子把被子盖好,把床头快烧到木头的蜡烛掐灭。
胡玉英勃然大怒,跑过去想把她提起来,扔门外收拾一顿,忽怔住。
“瞎说。”
望向老妈和姐姐,道:“我二哥醒了。”
李建昆端着陶胚碗,呼哧呼哧起来,特过瘾,多少年没尝过这味道。
就连活泼好动的李云梦,也在姐姐严厉警告下,只张牙舞爪,不出声儿,上跳下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