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啊。”皇帝一回宫,陈平就笑脸迎上去作揖。
“我本来以为,大臣们今日会不说话。没想到他们会来这样一出。”秦二世直言,“这帮墙头草,见风使舵。”
“是啊,这些人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今天君臣两人心情都很好,殿里的气氛也比平时宽松快乐多了。
夏天到了,荷花已经开了。
池塘里飘来清新的荷花香,蜻蜓收起双翼,静静地立在花朵上。虽然蜻蜓是在休息,但是始终机警地观察着四周。
一上午了,章台宫里的人上上下下都很愉快。
宫女们平日里端个盘子都容易耷拉脸,今天搬坛子、挪铜炉都笑呵呵的。
皇后前来时,宫里上下的人也都是满心欢喜。
不过,皇后看到大家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却高兴不起来啊。
她反而忧心忡忡的。
仿佛出了什么大事。
今天没人敢来面见皇帝,章台宫里事情少,陈宫在殿外正对一帮内官描述今天朝堂上的种种,一群人围在一起一会儿窃窃私语,揭露大臣的短处;一会儿听到什么爽处,跺着脚捧腹大笑。
章台宫前,就属他们笑的最大声了。
偶尔有人路过,他们立刻犹如惊弓之鸟,忽然间悄寂下来,一声不响,还警惕地左顾右盼,甚至向走廊下张望,免得被人听到什么。
可是他们又不愿意结束话题,仿佛结束话题,他们的命就要没了。
正午时分,太阳站在天穹上的制高点,火辣辣地烤着每个人的脸。
陈宫陪着这伙宦官,兴奋地什么都往外说,聊着聊着,忽然面对着走廊另一头的人脸色稍变,恭敬地把头给低下来。
众人反应过来,陈宫猛地心里一惊,好像自己的脖颈上被套了一根绳子猛地被提了起来。
可是转过身来,陈宫看到来人竟然是皇后。
哎——皇后可是稀客啊。
皇后无权无势,宫里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皇帝这个人,心思诡异,常人难以捉摸。
给皇后写情书,可是又把治理宫廷的权力交给了吕雉。
怪啊。
宦侍们作揖齐声道,“小人拜见皇后。”
陈宫忙不迭作揖行礼,可是皇后已经从他身前走过,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陈宫看着皇后这脸色,就知道出事了。
女人嘛,大都是这样,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
皇后走远了,宦侍几人还是围着陈宫,“茅大夫那可是敢在咸阳宫轩辕门前拦始皇帝陛下的人啊。”
“敢和茅大夫说话,事先不得掂量掂量自己是谁啊?”
“那可不。”
“冯御史真是够胆大的。居然敢和茅大夫对辩。”
“说到底,冯御史还是年轻啊。当年陛下攻打赵国的那段时间里,天下最有才华的人都来了咸阳城,什么人我们没见过。”
“也就是陛下登基,那帮过去是小孩的人,之前只能在幕后,只能跟在大人屁股后面。现在到了台前,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呗。”
宦侍们议论着冯劫的作为。
宫廷里的宦侍,基本上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什么王侯将相,都是过眼云烟。
今天当红人,明天就是阶下囚。
昨天还在耀武扬威,下一秒惹得皇帝不开心,皇帝要你死,你就得死。
这种事多了去了。
所以宦侍们聊起天来,压根不忌讳你是什么身份。
再大能大过皇帝嘛,皇帝得人心啊。
得人心的意义就是,皇帝手眼通天啊。
这些宦侍议论着朝廷的勋贵们,毫无忌惮。就像是咸阳街市上那些卖菜的大妈一样随意说街坊邻居的坏话一样,东家长,西家短。
“大司农如今是熬出头来了。以前他就是个看管图书馆的人罢了。”
“图书馆,那就是咸阳宫冷得落灰的地方。别说皇帝一年不去几次,宫廷里的要员、朝廷的要官有事要借阅,那也都是差遣小吏前去。”
“那些小吏看到张苍,一个个都不把他当回事的。”
“他坐冷板凳啊。”
“因为小人嫉妒,厌恶他才华横溢,故意让他在最青春的年华去坐冷板凳。”
“一坐就是十年啊。幸好被太子看上了,要不然以这个人的脾气,那不就和程邈一样了。”
“他倒是熬出头了,陛下一登基,立马被封了官职,做大司农。”
“这大司农可是皇帝钦定的朝臣啊,那可是周朝时代的大官啊。”
“我听人说,陛下之所以另设这么多官职,其实还另有目的。”
陈宫有些恶意的望着这人,“目的,还有什么目的?”
“陛下打算另设官职,好把那些要职、大权都分给别人,然后把太上皇设置的三公九卿都给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