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问你,你的剧本里写的这场戏。日本战败,那些在日本人被人送回国的船上,有人用麻布包裹着一具小孩尸体,投入海里水葬。一位母亲模样的女人,双手掩面呜咽。
主角况易山侧过脸,眺望暮色苍茫的大海。
你写这场戏是想表达什么?”
林朝阳瞪着眼睛,质问坐在他对面的洪州。
“中日两国的民众都是战争的受害者,日本民众同样遭受了战争的苦难。”洪州回答的铿锵有力。
“好。这场戏你写的地方是沪上的汇山码头,那我问问你,你见过抗日战争时期在沪上生活的日本人没有?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吗?”
“各行各业的都有,有商人、有官员,也有普通的开垦团和他们的家人。”
“好,那我再问你,你见过有日本乞丐吗?”
林朝阳的问题让洪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当时在国内的日本人的生活条件都比较好,应该没有乞丐。”
“你不是说日本人同样是战争的受害者,那你为什么在中国的街头就不能有日本乞丐?”林朝阳追问道。
“这……”
洪州一时语结,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位编剧葛康通说道:“你刚才提到的那场戏是在战败后……”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林朝阳指着他,怒目而视。
“对!就是在战败后,你们所写的日本人的苦难,是什么样的苦难?
是战败者的咎由自取!是狼子野心的反噬自身!可你却告诉我,日本人同样也是战争的受害者。
发动战争的一方输了,他的境遇凄惨了起来,这竟成了他的苦难?
哈哈!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林朝阳怒极而发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满是冷峻。
在场众人脸色难看,本来燕影厂请林朝阳来是为了打磨剧本,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是这样的态度。
段集顺语气生硬的说道:“朝阳同志,小洪他们写这个剧本的目的是为了反思战争带给人民的伤痛。这里面不仅有对日本人民苦难的描写,也有对中国人民苦难的描写。”
“一个是无辜人流的血,一个是侵略者流的血。这两者相提并论,你们认为这没有问题?”
“人民始终是无辜的,是战争的受害者。”洪州强自辩解道。
“好一个人民是无辜的!人民是谁?谁是人民?
你以为只有那些战犯是这场战争的发起人?
他们能凭空变出军费,凭空造出机枪大炮,凭空种出粮食吗?
是日本人!是全体日本人!
小国寡民穷举全国数代人之力妄图鲸吞四海九州,你告诉我,他们的人民是无辜的?
谁是无辜的人民?你告诉我,谁是无辜的人民?
是中国人民无辜,还是日本人民无辜?”
林朝阳拍案而起,瞋目切齿,怒发冲冠,气势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