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的坐骑突然前蹄一软,跪倒在地,阙俟斤虽赶紧摘镫跳马及时避开了被压在马下的命运,却也是很狼狈的滚落在雪泥里,
泥孰俟斤赶紧扶起阙俟斤,
此时他有千言万语想要问阙俟斤这位族兄,这是怎么搞成这模样的。
“先进府里再说。”
泥孰部据有碎叶城,因此他过冬也是在城里,在城中还有自己的大俟斤府,冬日里也挺惬意。
阙俟斤和都曼特勤爷俩,在大俟斤府中烤上了火,又喝上了热羊汤,这才终于缓过来。
这几乎被冻僵硬的身子终于又是自己的了,
两人把几乎冻在身上的衣甲一件件脱去,换上了温暖舒服干净的皮袄裘袍,
“到底发生了何事?”
泥孰俟斤忍不住问。
换了身舒服衣服的阙俟斤也顾不得脸上脏,也顾不得溃疡疼,又打了碗羊汤喝起来,
这放了胡椒煮的羊汤,喝起来让人暖洋洋的。
又喝了碗汤后,阙俟斤捞了块骨带头的羊肉边啃边说起来。
“武怀玉那个该死的汉奴儿,收了我们送的金银厚礼,结果转头就毫无信义,他亲自率大军跟着我派去送礼使者,就杀了过来。”
我在冬牧场过冬天,毫无防备。
要不是当时恰好出去打猎,就被武怀玉给堵在冬窝子里了,我这一路逃,他们一路紧追不舍,”
泥孰俟斤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真听到这结果,还是大吃一惊。
“武怀玉亲自率兵?”
“没错,我看到他的大旗了,”
“有多少人马?”
“起码两万,唐军估计得有万八千,其余是胡禄屋处木昆处月处密摄舍提突骑施弓月部等的人,这些该死的家伙!”阙俟斤狠狠啃咬着羊肉,似乎在啃武怀玉的骨肉。
泥孰有些慌了,
“汉军距此还有多远?大概几日日程?”
都曼特勤将手里啃尽的骨头扔在地上,“几日?最多半個时辰,他们的前锋就该到碎叶城下了。”
泥孰望向阙俟斤,希望能从他那听到不一样的消息。
阙俟斤却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啃羊肉,这位曾经西域赫赫有名的雪豹,此时哪有曾经威武的模样。
泥孰咽了咽喉咙,
“武怀玉的主力距此多远?”
都曼却还是用无情的话击碎了他的侥幸,“顶多一个时辰吧。”
阙俟斤喝了两碗羊汤,又啃了好几大块羊肉,终于感觉腹中不是那么空空,他又倒了碗奶茶,边喝边道,“赶紧派人去各个冬窝子召集人马吧,免不了一场恶战,”
都曼特勤嘴里还嚼着肉,“对,赶紧召集人,把所有能战斗的人都召集过来,让他们来支援碎叶城,
我们必须凭借碎叶城防守,我就不信,咱们据城而守,又有源源不断的援兵,又天寒大雪,他武怀玉再有本事,又不是神!”
泥孰心里骂娘,
这父子俩祸水东引,为什么就不能提前派人来通知,他也好有个准备,现在他们刚进碎叶城,结果武怀玉的大军也跟着到了,他毫无准备。
但确认了这些要命的信息后,泥孰俟斤也顾不得说其它的了,赶紧去做部署。
派人关闭碎叶城门,
增派士兵上城防守,又急派出了多支传令骑队出城,去向各部传令来援,
等这边慌慌忙忙的还在仓促准备着,
城外白茫茫的雪地上,
出现了一抹红色,
然后是一条黑线。
红旗,
黑色的骑兵,
“唐骑!”
有阿悉结的战士惊慌的大喊,
远处的那条黑线越来越粗,渐渐就成了一道黑潮,似要将整个天际占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