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不存在的。连皇后在内,每个人都是神经紧绷,噤若寒蝉,生怕不知外面情势变化,或者哪天惹怒皇帝,转眼就脑袋分家。
事实上,也的确死了不少人。
那天竹鸳在皇宫步道上撞见飒铃的步辇,跪下行礼。飒铃脸色铁青,突然指着她骂道:“鼠目寸光的东西,你和那疯和尚干的好事!”
竹鸳大惊,周围的宫女太监也全听见了。但飒铃骂完这一句就走,愤愤然不知何故。
——是她说的那样么?
竹鸳觉得自己和那疯和尚干了什么?没什么吧?唯一他俩都知道的,不就是怀芳镜的事?但难道错误的源头就只是那件事吗?琾彬洲何等人?容得了她一个小小女子左右自己的决定?
……
琾彬洲说:“您还是不改口,我们都叫他舒儿了。”
太后无奈地一哼,模糊的视线找到他脖子上一节细小的银链子,知道下面挂的是什么。半位面的钥匙,长命锁。
淑妃给淮王的长命锁。
太后一边流泪一边问:“是不是我死了,你的心情就能平静了呢?”
竹鸳怔怔地瞪眼,见琾彬洲站起来走开两步,“母后,不要胡思乱想,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见他的手势有变,竹鸳赶紧退了出去。
太后说:“你不知道。人做事,总是有发自内心的理由。你的心,可曾定过?”
琾彬洲的下颌抽紧,回头时两眼狠狠地发红,“母亲早知如此,当年必不会选我吧?”
太后这才清楚地看到,琾彬洲真的恨她。她的声音无比喑哑,浸满绝望,“所以你要……惩罚我么?让我看着你,如此痛苦?”
琾彬洲说:“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我也并不想惩罚什么人。”
太后怆然道:“看来我……到死也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妇人,在这深宫里空耗了一生。到头来,我什么也不懂……”
琾彬洲鼻酸眼热,“您为什么要说这些?”
太后苦笑:“我都这副模样了,有什么说不得的?”
琾彬洲无比戒备地又问:“那你还想说什么?”
——说我不孝不义?不伦不类么?
太后回头望着床帐,表情变得很平静,甚至露出一丝微笑,像寻常家的母亲和儿子闲话家常,再偏过头问:“你还在,关注苍郜的消息么?”
琾彬洲说:“关注又如何呢?”
太后看了他半晌,漠然闭上了眼睛。
凤阙宫,头头在婴儿床里呼呼大睡。飒铃一动不动地坐在旁边,试想这么小的孩子,突然有天被圣杯附体……
她想哭,一切都错付了,无比委屈。然后同病相怜地带入那些死去的妃嫔,带入太后和倒霉的怀芳镜,知道从一开始,琾彬洲将头头抱给她,就打定主意用孩子将她拴住。
而自己居然真的中招了。
王朝圣兵的警戒线拉到了木云盆地跟前,以战乱为借口,把苍郜、乌昆,两国监视。飒铃其实早知道琾彬洲不是光明磊落之人,可为什么还是被恋爱脑给害了呢?害的自己现在进退不得。
静灵界的暗卫借灵能署之便,在王都广撒网,当然也会联络乌昆。飒铃不知道国主敖望现在怎么想,霁慕白留在乌昆的财产赋予了他们资本和野心,所以即便她不做决定,父亲可能也会……
飒铃眼眶通红,抽噎着,轻轻地把头头抱出来,让他软软的小身体紧贴自己胸膛。
……
第二天一早,玉清冰冷的尸体被妓女发现。
言之遥摩拳擦掌,看着阿垚打点太监,帮他制造机会给飒铃传讯。
五天后飒铃的回复来了,只有一句话:
“时机成熟时,放弃太子,助我突围。”
言之遥攥着拳头,紧紧地闭上眼。体会飒铃现在的十指连心,断骨之痛。对琾彬洲的恨又深一层!他暗下决心,只要最后头头还活着,必定救他出来,和飒铃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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