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侯君深吸一口气,“是的。涅狄,七五年生,璇玑台一阶上师,六岁进入璇玑台,当年带他入门的师父就是董卿蓝。而董卿蓝死后,涅狄曾秘密调用灵枢回廊的相关卷宗,九四年一整年的时间,此人从璇玑台,乃至整个晁都消失了。”
栾洇问:“就不知去向?”
神侯君说:“是蒲先生给他办的外出记录,理由是去找稀有材料——材料名称、目的地、结果如何、资金报销、项目关联,什么细节都没有。”
众人互相交换了神色,均是狐疑,不置可否。
紧接着,神侯君脑洞大开,把当年腰斩的无面计划、董卿蓝假死、雪妖入侵虚圈、涅狄拐走怀芳镜、凤朝楼被曲魂怪杀害等等,全都往蒲瑾身上扯了去。但很显然,这么大的事,他和涅狄两人不可能完成,也没什么动机,因此夜柏府脱不了干系。
但是,夜柏嫣在配合调查的前提下,愣是什么也没让审判镇查出来!于是神侯君的汇报就存在很多疑点,让栾洇这样的中立派连连发问,越说越不明白。反而隐射不少高层的黑料,并且没有哪一件,和徽州有关。
茉雁幽煌的眼色越来越沉,觉得这样真的很烦,因为神侯君是总督的人,这么讲,总督看上去是给蒲瑾和涅狄定罪,同时控制夜柏府便是。而对于怀府和茉雁的关系,他就坐山观虎斗,把水搅浑。总之无论如何,袁重国不会偏向他这一边了。
渝州的庚何庆不耐烦地问:“既然还有那么多不清楚的,干嘛要来这儿汇报?接着查就行了嘛。”
他远离中央,漠不关心,但其他人不少都心如明镜的,来之前该表态的也表态了,于是默不作声。
袁重国冷笑,干脆挥了挥手,叫韩阙传话,“把嫣将军带上来,跟大伙聊一聊吧。”
韩阙便去了。
————————————
轩辕塔下层大厅还聚着一群人,就是等着被随时传唤的,包括晁都各机构的领导人,还有四大贵族代表——估计很快就只剩三大贵族了。
夜柏昼临时出来放风,看似总督法外开恩,实际上跟游街示众没什么区别。他好像笼子里的一只孤独的怪物被人围观,心里装满了骇人听闻的秘密。
“天赐军兵符收归轩辕塔……”知情者眼睛瞟着夜柏昼,暗暗嘀咕。
一拨人频频点头,“兵权才是最重要的。”
霁慕白就靠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听。但见韩阙从楼上下来,又过了没一会儿,众目睽睽,夜柏嫣被大鬼道长凌巽亲自押进了大厅!
霁慕白在人群中望着她,提着一口气不敢吐出来。只见夜柏嫣整个人清减了不少,走进来目不斜视,直接往摘星神庙去。
夜柏昼的脸色很僵硬,家姐的身影消失之后,人们好像默认不用再讲体面,毫不收敛地围上来打听内情。只见人越来越多,几乎要把他逼到墙角去。
霁慕白拳头一紧,冲上去站到夜柏昼身边,扫视众人。
“呃,是霁慕公子啊?”一个央阒司的老头笑道:“要替夜柏小将军说话吗?”
夜柏昼想把霁慕白拨开,但这家伙纹丝不动。
“我不替昼将军说话,可昼将军也不能替蒲先生。诸位前辈切莫失了身份。”霁慕白不容置疑地说:“如果真的关心真相,请稍安勿躁,等上面结束就是。莫非你们以为连朝会都不能给出的答案,昼将军就可以吗?”
夜柏昼的眼睛越瞪越大,好像不认识这孩子了。起哄的人也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有的尴尬地笑笑,有的则不屑一顾地走开。
那央阒司的老头摇了摇扇子,说:“小白公子不愧是霖公悉心栽培的,我看三年之后的朝会,就是你在上面坐着,我们在这里站着等你了?”
霁慕白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他脸红,恨道:“胡说八道,家主身体很好,你这种话是何居心?”
“嗯?”那老头狠狠一震,周围的人也投来异样的眼光,让他措手不及。原本他欺负霁慕白年幼温顺,随口酸他一句,哪想到会被这么凶狠的反咬一口?赶忙道歉,然后悻悻地走开了。
夜柏昼又是感动又是震惊,笑着说:“霁慕,多谢了。”
霁慕白没正眼看他,刚才热血上头,现在却觉得那股热浪唰得又从头灌到了脚,离体而去。
——这种小事……
霁慕白魂不守舍地走开。
——我到底要做什么呢?
后来一炷香不到,夜柏嫣又下来了,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差别,旁若无人的来,又旁若无人地去。
……
神侯君面有愧色,站起来说:“审判镇无能,不能给朝会一个交代,但为了静灵界的安危,请总督大人批准,对天赐军夜柏嫣将军使用摄魂术。如果最终还是不能还原真相,沈思邈辞官谢罪。”
明城凌志觉得有点好笑了,立马就说:“这不妥吧,摄魂取念自开发以来一直受到严格的管控,就是不希望它在审讯中被滥用啊。”
泉州的尚兴垚接道:“同意,只有受到指控又不配合调查,情节严重,有重大危害的,才可以在监管下进行摄魂取念。但照沈大人的汇报,夜柏将军一直都很配合。”
栾洇笑道:“人家神侯君这是在甩锅呢,有责任大家一起背啊。”
“……”神侯君很想回她一句“哦”。
昀州的江倚峰轻飘飘地说:“可如果不摄魂,岂不是真拿他们没办法?”
怀化春这才说:“那投票表决吧。”
众人望向首座,但没等袁重国开口,怀化春又接了一句:“不过仅仅只有夜柏府吗?”
众人:“......”